短短半个多月的时间,这个冬天的雪已经一场又一场洋洋洒洒的落在了大地上。【】天气是越来越冷了,现在的人们必须穿着棉衣缩着脖子揣着手行走在枝头空落的树下。
大爷们下棋早就有了更好的选择——小区的棋牌室里有暖气和限量供应的瓜子,可是他们说他们舍不得路俏家门口的那个漂亮的石头棋盘,所以,干脆你拿一个架子,我拿几床被子,把棋盘周围建成了一个厚厚的暖亭。
暖亭的外面就是那个主人一直没有归来的灰色房子。
这一天,踩着薄薄的一层雪,陈大妈给自己下棋的老伴送来了厚厚的棉毯子。刑大爷的一条腿曾经受过伤,今天的天气预报说是不冷,偏偏过了中午头风就打着转儿地往人的骨头缝子里钻。
大冷天的,陈大妈真是生怕他坐在外面下棋腿会冻着。与棉毯子还有一壶浓浓的姜茶,看棋的下棋的人每人来一杯,热劲儿顺着喉咙往下走,人也就不觉得那么冷了。
邢老爷子皱了一下眉头,老宁头嘴巴损得要命,自从看见这个毯子就一直说这东西盖在他腿上就好像是他穿了一条破棉布裙子一样。
今天他本是看着天气不错可以趁机不拿,没想到还是被自己的老伴儿追来了这里
既然送来了,那就肯定要穿上的,在外人面前陈大妈一向非常保护刑大爷的面子,所以表面上来看,她不过是送姜汤为主送棉被为辅,事实上嘛,大家都懂的。
老爷子面不改色地慢慢给自己围上了棉毯子。毯子放在家里暖气上烘了半天,热乎乎的,包在了腿上确实舒服的很。他呼出了一口气,把车往前推了四步?
“将军。”刚刚还想嘲笑他穿了棉裙的宁老头儿瞬间蔫儿了,两只眼睛盯着棋盘寻么着活路。
陈大妈掀起棉布帘子看着暖亭外面那栋白灰色的建筑,叹了一口气:“老刑,你说小路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呀?”
赢了一把棋也不见得色的刑大爷拍了拍自己老伴的手。那一副尽在不言中的温存差点闪瞎了对面宁老爷子的五十年老近视眼。
刑老头儿另一只手摩挲了一下自己的“棉裙子”等着老宁头儿下棋,他身后还有一个胖乎乎的老爷子举着大平板电脑在刷着新闻,看到了什么热点,也不会忘了跟身边的老伙计们分享一下:
“今天两个新闻很有意思啊,一个是咱国家的深海潜水爱好者在国外出了事故,对方居然允许咱们国家的船去协助营救。”
“不稀奇,上次他们国家自己出了事儿不也请了咱们的飞机么?”
“不一样啊不一样。”
搞了多年政治宣传工作的胖老头儿摇了摇头,这事儿太反常了,很明显国家是在那里采取了什么行动现在去收尾,如果只是这样,那也不过是件“不驯”的事儿。可这次,对方就连外国的船跑到他们海域上游荡都持有支持的态度,说明这次的问题一定是对方无法解决的大事件了。
这么想着,已经参悟透了官方辞藻的胖老头儿手上一划,今天的头条新闻就映入了眼帘。
“恒星舰拆解获得巨大突破,救世主传说或为现实。”
说的是三年前在北极发掘的恒星级星舰中似乎有了当初星舰如何坠毁的确凿证据,为了尊重历史和为英雄证明,官方将在近期公布研究成果以及一直属于机密的个人历史档案。
在新闻的最后,撰稿人并没有忘记强调一下自己的特殊作用“据本报记者获得的内部消息称,有些档案是红色的封蜡,相当于是绝密级别的文件。”
绝密档案,坠星战争,英雄,这三个词放在了一起,所有人都知道说的是谁。
“难不成这是真的要给路上将正名?”
早就听到了风声的胖老人摇了摇头,仔细又看了一遍才谨慎地说,“我记得前一段时间的主流还是大家参加澜海战争胜利纪念日,媒体除了鼓吹澜海义士的英勇之外也说了一句‘无论是谁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所有熟悉坠星战争历史的人都知道,澜海战争除了有参战铁骨战士全数阵亡的惨烈之外之外还牵涉到了旧王朝借助外星入侵者意图复辟的不堪历史。
也是在这场战争之后,路乔上将因为延误军机、放走景颂月而被革去了铁骨战队领导者的职务,又因为她在发现了复辟者们想要浑水摸鱼之后的血腥手段,使得她在一百年后还被人们更多地称为“杀人者乔”。
主流媒体念念不忘路乔的“黑历史”,何尝不是另一种否定她曾经拯救世界的方式?!
现在突然转换了口径,让在场的老人精们都沉吟了起来。
“话说,小路叫路俏啊,我一开始还以为她爸妈喜欢路上将非要叫她路乔咧。”趁着老刑听了新闻后思索的空档,宁老头儿一边说话转移别人的注意力,另一边的那只手在棋盘上一扫,老刑就少了一匹马。
当然,现在人去在意这种没节操的小细节,他们都在思考新闻,也有人忍不住说:“别说啊,还真有点像,小路力气大,路上将的力气也不小。”
“呵呵……”老人们想起了那些年被人抗在肩头上的煤气罐子,被人抱在怀里的还有摔伤老人,被人扔出一条抛物线的彪形大汉。
一个看棋的老人笑着说:“老宁你也真会想,小路虽然不笑的时候挺严肃的,但是一笑可甜,哪会是路上将。”
老宁偷棋成功心里得意,嘴皮上就更没了能关上闸的:“路上将就不能笑了?我记得英灵塔的那个俯瞰雕像,路上将的脸上可是带了微笑的,别说啊,那个雕像如果年轻个几岁和小路就更像了……”
“呵呵……”老人们又想起了刚来的时候面无表情的呆呆小路俏,似乎说是受伤了的退役军人?才十九的女孩子怎么可能一身本事还退役那么早吗,说是有问题现在看起来除了脑子也没问题了。
偷了一颗棋子,老宁研究了半天发现,偷了也没用,自己还是不能给自己解套,于是又信口胡诌着炸弹:“现在没啥战争,小路的本事可都带着血腥味,前两天李成鹏那孙子(zei)家的墙还真像是被人用弓箭射穿了。”
路乔,正是人类历史上最有名的弓手。
“……”邢老爷子裹了裹腿上的棉毯子,老宁头儿明明说的是不负责的话,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直觉很合理。
陈大妈又看了一眼亭子外的那栋楼,斩钉截铁地说:“我可不管小路是谁,她就是砸了天王老子的天花板,那也是小路。”
作为对自己妻子语言的支持,老刑一把拽住老宁藏着棋子的袖子,从里面掏出了自己的小红马。
房子外热热闹闹,房子里面更是鸡飞狗跳。
方来来一大早就砸开了卿微的房门,在过去的十几天中他一天比一天暴躁,找不到路俏的焦虑和紧张无从排解,最终变成此时砸烂门锁的一拳。
房间里的茉莉花香味浓到有些刺鼻,脸色苍白甚至是发青的卿微转头看他一眼,又转回去敲完了最后一行字:“小薇抱着怀里已经失却了温度的外套痴痴地看着大门,今天,她期待的人还是没有回来。”
“那天路俏到底去哪了?!”方来来气势汹汹,未来将军的气场全开。
只是他面对的这人从不买装逼的账,她从抽屉里掏出了一包萝卜干开始喂兔子:“我不知道,我这个房间禁止男人进来,你给我出去!”
“我警告你,你最好老实地回答我的问题,是不是你对路俏做了什么?”
担心、害怕、对自己无能为力的焦灼,这些都是方来来从来不会放在心上的感觉,因为路俏的失踪,现在都已经成了他心情的主流。
卿微抱起自己的两只兔子放在身前,她看着眼睛泛红的方来来,忍不住想要冷笑,现在摆出了一副情深意重的样子却又什么都做不了,这样的重孙子难怪路俏一直不肯跟他透个底。
“我说了我那天被打晕了什么都不知道,你来逼问我这个战五渣有什么用,有本事就去找到出来路俏去哪儿了,没本事就滚回去睡你的大头觉,天天跑我这里逼供你是不要脸他妈给不要脸开门,不要脸到家了!”
每天都问着一样的内容,路俏不见了是不是与她相关,路俏去哪里了,路俏跟谁一起走的……bulabula,乍一听还为这个孩子多么认真又真诚,可是到了卿微眼里,简直就是个笑话。
别忘了,虽然方来来还没有成年,但是他有几十年后的记忆在慢慢复苏,你丫一个重生的汉子怎么就只知道跳脚丫子了呢?
对于方来来的异常之处,卿微早就知道的很清楚。
卿微看不上方来来,方来来也觉得卿微不是好东西,多天的相互不满累积了下来,几分钟之后,在一楼的姚全全只听到了一声响。
方来来一步又一部慢慢地推出了房间,在他的脖子上,一只兔子张开大嘴,尖利的牙齿需要水分的滋养——以咬穿别人动脉的方式。
战斗力不如兔子的卿微两手空空,笑容满面:“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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