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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北小学是a市几所重点私立小学之一,以学校接近100%考入重点初中的升学率和学生家长非富即贵的显赫身份而扬名。【】因此,即使每年的学费超过了六位数,报考这所学校的人数还是远远超过学校的预定招生人数。报名的学生家长都是各行各业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不能轻易得罪,于是学校索性采取了“摇号入学”的方式,能不能进去全凭各自的运气。
只不过就算是这样仍有没有摇上号的学生家长跑到校长办公室去闹事,习惯了享受优等资源的特权阶级哪里受得了拒绝的滋味。学校每年为了安抚这些闹事的家长都费了不少力气。
去年刚刚入学的王皓伟在这帮学生之间显得有些“特殊”,因为他的父亲只是个普通的生意人,他的家庭资产也只是刚刚达到入学的及格线。
“小伟啊,你能进古北小学读书是非常不容易的,可花了我不少钱。你进去之后一定要好好学习,争取当上班干部,还要努力和同学们都搞好关系,以后对爸爸的生意有帮助。”王皓伟的父亲特意在他入学前把他叫到自己身边语重心长地跟他说了这番话。
古北小学的学费对于一个普通的生意人来说算得上是一个不小的负担,同样家境的人面对这样漫天要价的昂贵学费往往都是望而却步了,但是王皓伟的父亲却不这样想。他不单单把这每年二十来万的学费单纯看成儿子读书的费用,他希望的是每年靠着这些钱能通过儿子与他那些出身显赫的同学家长搭上关系,在国内做生意靠得就是圈子,生意人都喜欢跟自己圈子里面的人做生意,这样钱就是在圈子里面滚来滚去,肥水不落外人田,如果能靠着儿子的关系让自己进去其他学生家长的那个圈子,肯定能让自己的生意越做越大,这样想就完全不会觉得二十来万的学费贵了。
小皓伟只是个六岁的孩子,他坐在父亲的腿上似懂非懂地听着父亲的教导,享受着这片刻难得的父爱。他的父亲平日里忙于生意,一个月都难得回家一趟,在他的印象里,父亲总是一个非常严厉的存在,父亲的话就像圣旨一般无论是他或者母亲都必须要无条件遵从,更不要说有这样跟自己父子亲密的时刻。
在入学前,将来负责代班的班主任对班上每一个学生进行了一次家访,名义上是家访,说白了也就是先对学生的家庭情况进行一次彻底的摸底,盘算一下在入学之后有哪些学生需要格外照顾,有哪些学生疏忽一点也没有关系……
王皓伟一家住在a市市中心的高档住宅小区里面,一平米均价要六万以上。这对于平常人来说已经可望而不可及的地方在来访的班主任眼里却算不上什么。
王皓伟的父亲眼力劲儿好,在班主任进门之后的一抹虚伪的笑容中察觉到了一丝轻蔑,立刻把准备好了的一个厚厚的红包塞到了女老师手里,班主任捏着红包掂量了一下,似乎对这位家长的“诚意”很满意。当即答应在入学仪式之后会给王皓伟一个“官”当当。
小皓伟虽然对大人们之间的虚以委蛇不是特别明白,但是他扎扎实实看见了父亲为了他而对年轻的女老师点头哈腰的竭力讨好的情景,心里暗暗决定一定要听父亲的话在学校好好读书,也要努力跟同学们搞好关系。
入学之后班主任如约给王皓伟按了个音乐课代表的职务,在班上五十多个学生之中有四十多个班干部的情况下,总算是聊甚于无。王皓伟在班级中表现特别活跃,毕竟都还只是孩子,与生俱来的等级观念并没有贯彻得那么彻底,他很快就跟所有同学都打成了一片。除了关注与同学之间的关系之外,小皓伟读书也特别刻苦,除了老师布置的任务之外,还主动参加了古文课外班,孙子兵法、唐诗三百首都能倒背如流。
再势力的老师也总得在表面功夫上做得好看一点,于是小学一年级第一批加入少先队的名单中理所当然的有了王皓伟的名字。这是王皓伟第一次感受到凭自己的努力得到奖励,所以他对班主任亲手给他系上的红领巾特别珍惜,也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作为一个少先队员应当更加努力帮助老师和同学们,事事应当身先士卒。
龚思雪的失踪让王皓伟消沉了好一阵,他陷入了深深的自责,觉得自己没有好好照顾小妹妹,对不起自己少先队员的身份,睡觉的时候躲在被窝里攥着自己的红领巾哭过好几次。
古北小学是培养精英起步的地方,学校除了在书本方面的教育之外还为学生们提供了社会科学、人文科学等多方面的教育资源。如今正值四月春光正盛的时节,学校特意组织了一场郊游活动让学生可以边游玩边写生。
学校包下了专门培育百花的天香园中的几个院子,春光朦胧,朝阳似雾,放眼望去百花齐放色彩斑斓,一片姹紫嫣红。一缕琴音轻如梵唱,随着清风漾开。
学生们正是好玩的年纪,比起这世外桃源般的美景更希望的是去游乐场、游戏厅之类的地方嬉戏玩耍。不到半个小时,初到此地的新鲜劲过了之后便齐齐嚷着要走,带来的画具、书本扔得满地都是,更有彪悍点的直接往树上爬,使劲摇晃脆弱的花枝。
这些学生可都是得罪不起的小霸王,孩子们的哭闹声此起彼伏,没完没了的聒噪,吵得人心烦意乱。班主任把王皓伟喊来,小皓伟大概是在她心里唯一能随意使唤的学生。
“你和班长去把我们班的人数点齐,我们马上去游乐场。”班主任对王皓伟说。她和其他几个班的班主任刚刚和校长通了电话,把现场的情况进行了汇报,校长同意让一年级的学生改去游乐场继续春游活动。
王皓伟得到班主任的命令像是得到了谕旨一样高兴,立刻把小手往背后一背,雄赳赳气昂昂地指挥同学们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上校车。
每个班平均都有五十多个学生,只有一个班主任和几名任课老师带队,这个年纪的学生皮得像猴子似的,单凭几个大人根本管不过来。学生家长中有在市局工作的领导,内部消息知道了现在m.a.c正在查的那个儿童尸骨案,于是跟其他几名家长一合计,各自从家里抽调了几名私人保镖去为学校的春游保驾护航。有钱人普遍都惜命如金,请来的私人保镖很多都是花大价钱雇来的从特种部队退役下来的士兵。有他们在暗中保护,学校老师们的神经总算是不用那么高度紧张。
游乐场与被单独包场的天香园不同,是个完全开放的场所。训练有素的私人保镖们很快分散开来,各自占据有利视角对学生们进行全方位无死角的保护。
被赋予清点人数之职的王皓伟拿了个小本子记下了自己负责的十几个同学的名字,每到一个新的集合点就拿出小本子一个一个打勾。
几番下来,王皓伟也没有认真地玩过几个项目,只是专注在他的小本子上。也许是他太过于乖巧,又或者因为他负责的态度让他的角色已经从需要被保护的学生转换成了负责守护学生的老师,不单单是老师、连带着那些私人保镖的注意力也都匀到那些三番两次想往喷泉的水池里扎猛子的调皮小鬼们身上。
“喂,你要不要和我一起玩捉迷藏呀?”一个孩童稚嫩的声音细声细气地在王皓伟背后响起。
王皓伟正忙着对照本子上的同学名单查看周围的同学人数,冷不丁地从背后传来一个声音,他以为是班上的同学,于是回答:“你先和其他同学去排队吧,这个茶杯转要排一会儿的。于老师让我负责点名,我就不去玩了。”
身后的那名同学沉默了几秒,凑近他,低声说:“你想不想见思雪?”
听到思雪的名字,王皓伟惊得浑身一震,手里的本子都掉在地上了,马上转过身去。出现在眼前的并不是他朝夕相处非常熟悉的同班同学。而是一个陌生的孩子,面黄肌瘦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身上穿的那套勉强能算是“衣服”的布料,与周围那群富有的孩子显得十分格格不入。
“你是谁?你为什么会知道思雪?”王皓伟很警惕,在思雪失踪之后他的父母跟他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和陌生人讲话,也不能跟陌生人走。只是他们忘了提醒,这“陌生人”的定义不单单是面目可憎一脸贼相的坏人,还可以是漂亮的小姑娘,又或者是孩子……
“你跟我走就知道了,你不想把思雪找回来吗?”那个瘦小的孩子脸上挂着与他年龄不符的讪笑,他把话讲得云淡风轻,仿佛王皓伟再由于一会儿他就要走了。
“想!”思雪的事情让小皓伟自责了很久,一直因为自己班干部和第一批入少先队的身份让他对责任感看得非常重,那一次在市民公园思雪被人拐走的事情他完全归咎于是自己的疏忽,而且在家也听到过思雪的妈妈跟他妈妈打电话哭诉警方至今没有找到思雪的消息,让他更加着急。在家的时候他也会偷偷用刚学会的拼音拼出思雪的名字上网搜索,想要看看消息灵通的网络有没有关于思雪下落的消息。
“那你跟我来吧,我带你去找思雪。”瘦小男孩说。
王皓伟嘴唇动了动,脑袋里两个名叫“去”和“不去”的小人在互相打架。
瘦小男孩也不含糊,作势要走,王皓伟果然上当不再犹豫,马上跟着他走了。
十五分钟之后,一年级的所有孩子都排队玩完了“茶杯转”项目,挨个在集合点签到集合。玩累了的孩子们纷纷取出背包里带来了的零食和饮料坐在树荫下歇息。王皓伟那个班的班主任环顾四周,几位重要人物的孩子都在。又看了眼班上的其他孩子,都好好的在那边休息。
“王皓伟?”她忽然想到了一直被她忽视的那个孩子,终于发现了他不在集合点的事实,嘴里倒吸的一口凉气,好半天才幽幽地自言自语:“不会的,那孩子一向乖巧不会乱跑,肯定是去上厕所了。”
镇定下来之后,她叫上两个男老师同他一起去附近的公厕寻找小皓伟,几番寻找下来却连王皓伟的影子都没找着。
班主任化得一丝不苟的妆容扑簌簌地往下掉起粉来,双腿似乎维持不了高跟鞋上的平衡,腿肚子打了几个颤竟直挺挺地倒下了。
丢了孩子这可不是小事,往小里说这是在学校组织的活动中发生的事情,学生家长肯定不会放过他们,再者古北小学一直是有权有势的家长趋之若鹜的选择,这帮家长比起学校来说只会更势力,一旦他们小学的学生出事了,那肯定会在那群家长圈子里的声誉一落千丈,以后学校说不定会变得门可罗雀。
就算校领导们再不情愿将此事公开,但他们深知把事情捂着的后果更严重,领导层紧急召开电话会议,几番讨论之下,终于决定还是赶紧联系在市局任职的那位家长,直接调派精英部队进行寻找。
得到消息的丁局长狠狠一锤桌子,桌子上的陶瓷茶杯连着盖儿齐齐蹦了起来发出磕刹的刺耳响声,他狠狠地说:“这帮有钱人就是会添乱!都知道现在是特殊时期,我们也给各个学校发了不要去人员杂乱的公共场所春游的通知,居然还会带队集体去游乐场玩!”
“还不是仗着有私人保镖保驾护航才肆无忌惮,但是那些私人保镖是受雇于私家的,只会把自家小主人看牢了,只要主人家的孩子没事,他们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方兑无奈地说,“再牢靠的保护都不如不要涉险来得安全,唉。”
“丁局,现在生气也无济于事,最重要的是赶紧通知游乐场那边封锁园区,直到我们赶到现场对游客身份一一核实之后才可以挨个放人。对了,那边不是有二十多个私人保镖么,让他们拿到游乐场的精细地形图,对犯罪嫌疑人有可能带着王皓伟逃跑的缺口进行封锁。”冷清风沉稳地说。
沈晋忧心忡忡地说:“王皓伟的班主任在报警之前私下寻找了十几分钟,耽误了找人的黄金时间,这十几分钟已经足够让犯罪嫌疑人带着王皓伟逃出游乐场。”
林尧搓着手,苦笑道:“我这边已经连上了游乐场那边所有的监控探头,他们倒还算是舍得花钱在监控上,但是游乐场人多又杂,遮挡物也多,跟市民公园一样都是hard模式。”
丁局长闻言汗流得更急了,王皓伟是龚思雪失踪案的连带人员,多年的办案经验告诉他王皓伟的失踪绝对不是个意外,犯罪嫌疑人肯定是盯上了他才下手的,说不定上次在市民公园的时候本来就是想将龚思雪和王皓伟同时拐走的,只是最后不知道为何只成功拐走了龚思雪一个人。在发现儿童尸骨坑之后,丁灵凌曾经直言龚思雪生还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如今与龚思雪有关的王皓伟也被拐带走了,只怕是今天之内不找到人,这孩子的性命大概也保不住了。
“不管有用没用,你先盯着这块。”冷清风一挥手,指挥道,“其他人全部跟我一起出队去游乐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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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是下午三点,大部分人回家都差不多是下午五点钟,如果全面阻止群众离园恐怕会引起激愤,所以给警方的时间只剩下两个小时不到,找到王皓伟刻不容缓!
冷清风带着方兑和丁灵凌在游乐场大门口当人肉侦察器,特别是丁灵凌有天生的微表情检测天赋,基本在警方控制住的情况下,犯罪嫌疑人就算是把王皓伟弄晕或弄死藏在游乐园的某处而自己混在出园的游客之间出去在这种压力之下也难免会露出破绽。丁灵凌等得的就是犯罪嫌疑人露出破绽的时机。
沈晋带着从特警队借来的一队队员把游乐场各处有可能作为犯罪嫌疑人隐蔽或逃跑的出口封锁住,任他化成一只苍蝇也逃不出沈队设下的五指山。
出了这么大的事,古北小学的校长也赶到了游乐场。他穿得西装笔挺,脖子上系了一根价值不菲的领带。他一来就找到现场负责辨识工作的警察问到谁是现场的总指挥。
得到答案之后,他蹬着那双擦得锃光瓦亮的鳄鱼皮皮鞋,快步走到冷清风那边,颐指气使地对冷队长的背影大呼小叫道:“你们警方一定要立刻帮我们把学生找到!否则我保证让你职位不保!”
冷清风是何许人物,他幽幽地转过身来,仗着自己颀长的身高以居高临下之姿很不耐烦地看向在他眼里如同跳梁小丑的中年男人。虽然他穿着衬衫牛仔裤,配了一双沈晋给他买的平价运动鞋,抱着胳膊站在那里,却有着如同九五之尊的威风气派。与他比起来,浑身高档名牌混搭的古北小学校长却显得十分“寒酸”。
冷清风很不喜欢自己在办案的时候被“苍蝇”骚扰,更何况冷队长本就出身高贵,生来不用和这些跳梁小丑多费口舌。他皱起剑眉,用“识趣点就自己滚”的眼神审视着校长,心里想着是自己动手把人踢走还是派下面人把他踢走。
“你、你听到没有?!我是古北小学的校长,我们的学生可都是你们小警察得罪不起的人物,你还不赶紧加派人手帮我们找、找人?!”在冷清风不怒自威的气势下,常年接受众星捧月对待的校长也不由得讲话磕磕碰碰起来。
“哼,我现在知道为什么你们能把孩子弄丢了。”冷清风凉飕飕地来了一句。
“什么?”校长问。
“因为你的投诉信。
为了安抚排队等待警方筛查的游客情绪,冷队长大手笔给所有排队等候的游客一家一份游乐场最贵的零食套餐,还承诺给他们每人一张不限日期的游乐场门票以弥补他们耽误的时间。如此之后,排队出园的人群们的情绪总算是平复了下来,警方的排场工作也愈加顺遂了。
“我忽然发现钱果然是万能的。”站在冷清风旁边的一名负责维持秩序的警察亲眼看着冷队长从口袋里随手掏出一张黑卡来,轻飘飘地就刷掉了六位数,轻松地化解了群众的激愤,不由得感慨道。
方兑上前拍拍他的肩膀,贴近他的耳朵说:“我们队天天都在接受这种洗脑教育。”
“咳咳。”丁局长假意咳嗽一声,暗示他们不要忘了“禁止炫富”这条m.a.c独有的特殊队规。他是通过林尧开发的专线视频软件发出的声响,这是可以让m.a.c的所有队员在外办案的时间可以享受到不受其他频段干扰的专线视频通讯系统。这种通讯方式比的之类的通讯功能有更稳定、更清晰的特点,很多现场的细节可以通过这个app直接扫描到林尧那边用超级计算机进行数据分析,大大提高了破案效率。
眼看着天黑了下去,虽然有冷清风亲自把关,但是警方的排查工作仍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进展。
林尧在视频另外一端说:“老大,我这边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但是没有发现王皓伟被带出游乐场的踪迹。”
丁灵凌问:“从王皓伟那个班中午午休的地点为圆心开始追踪,一路追过去还找不到?”
林尧沮丧地说:“我从老师报案的时间前推半个小时,王皓伟那个时候还在原地跟其他学生讲话,然后就跟人结伴走了,估计是去了洗手间,再然后就没了。”
“就没了?”冷清风蹙眉询问,“没了是什么意思?”
“就是王皓伟进去洗手间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我把从王皓伟进入洗手间之后两个多小时的监控录像用计算机逐帧检查过了,没有人为剪辑的痕迹,也没有王皓伟离开的痕迹。”林尧说。
“我已经派人把洗手间内外全都检查了一遍,没有藏人的地方。”沈晋通过视频软件补充道。
“一个活生生的小孩不可能就这么凭空消失掉了,就算是再厉害的魔术师用的也是障眼法……”冷清风讲到这里顿了一顿,像是想到了什么,久蹙的眉头忽然舒展开来,展现出如同柔嫩的柳叶经由微风抚慰之后的美态。
“障眼法!”
“障眼法!”
冷清风、丁灵凌和视频另外几端的沈晋、林尧几人几乎是同时发出惊叫。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这个。”林尧懊丧地说,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起舞仿佛要把键盘戳出几个窟窿似的。
游乐场每天中午都会举行一场环绕整个游乐场的盛大卡通□□,由前来兼职的人员穿上厚重的卡通服装来扮演各式各样主题中的卡通人物。这样的卡通形象本职工作就是跟孩子们拍照逗乐,是最容易跟孩子们接触的人员,也是最不容易引起怀疑的人群。
这个游乐场规模很大,老板也舍得在这些表演节目上投入本钱,请来的这些兼职人员少说也有两百来个。这些人每天只来中午那一个小时,当天工作完就当天领现金作为酬劳,流动性很大。因为只需要穿上卡通服装,而且不需要露脸,所以对于扮演者的要求基本只有体力好,能坚持一个小时穿着厚重的卡通服饰蹦蹦跳跳就成,一般人很容易就可以申请到这份工作。如果掳走王皓伟的犯罪嫌疑人是混在这些人里面的,那倒是可以做到完全不惹人怀疑而且可以消失得无迹可寻。
“你们看这只龙猫!”正当几个思索之际,林尧已经手快地从监控中调取出了他觉得有可能是犯罪嫌疑人伪装的部分,他怀疑的人是一只“龙猫”,这只龙猫胖乎乎的,手里举着一片荷叶,天然呆一样地站在洗手间门口。这只龙猫其实是卡通□□中由工作人员扮演的卡通形象,林尧把图像发到其他人的手机上,说:“我先前只是把注意力放在找王皓伟身形相同的小孩身上,完全没有留意在监控中其他怪异的地方。比如这只龙猫,他的卡通套装太厚了,又占地方。这个游乐园的厕所内部空间不大,穿着这么大的套装进去连转身都十分困难,更不要说在里面脱掉衣服再上厕所。一般人肯定不会就这样走进去,那么只有一种可能,这件龙猫套装就是犯罪嫌疑人的‘障眼法’。”
“龙猫的特点就是头小肚大,穿着这套衣服进去,再装个小孩在‘肚子’里面简直易如反掌。”沈晋说,“快让游乐场负责招收兼职的部门查一下雇员记录。”
游乐场人力资源部的经理被叫到管理处的时候显得相当不安,一是因为作为平头百姓从来没见过这么多警察三堂会审的架势,二是他们招收兼职人员的过程驱使确实相当不规范,他心虚得慌。
丁局长拿出打印出来的龙猫照片摆到人力资源部经理面前,说:“刘经理,请你仔细辨认一下这个卡通形象是不是你们官方展出的□□卡通形象之一?”
刘经理仔细看了一眼那个照片,说:“好像是的。”
丁局长气闷,咳嗽一声,说:“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好像是’?”
刘经理点头称是,慌慌张张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餐巾纸擦了一下脑门上的冷汗,生怕丁局长他们捎带着要来查他们游乐场用人不规范和偷税漏税的事情。
“我、我其实也不是特别清楚,负责□□设计和服装的是我们游乐场另外一个外包的团队,我们也根据他们提交的用人需求来临时雇人,付个工资而已。具体的得找他们团队的负责人才知道。”
“那就赶紧把人找来!”丁局长用指节叩击桌面,他年轻的时候也是从小刑警一步一步踏踏实实地往上做起的,这些个生意人肚子里的花花肠子不用猜都摸得清清楚楚,与其跟这个经理兜圈子,还不如把最直接知道内情的人找来问。
好在卡通□□活动举办的这几个月间,负责□□一切事宜的外包公司一直驻扎在游乐场内部,于是亲自经手□□卡通服饰的工作人员很快被叫去了管理处。
“对的,这就是我们定做的□□服装。”负责服装的工作人员仔细看了看那张照片,笃定地说。
丁局长一挑眉,问道:“为什么这么肯定?会不会有人从外面带这种服装进来?”
工作人员说:“不会的,这个就是我们定做的衣服,为了方便统一管理和版权问题,我们定做衣服的时候都会特意在交给厂商的图纸上跟原作制作出些许的差异,比如这只龙猫的耳朵就要比原著的要长一倍。”
丁灵凌看着那跟原著相差无几的龙猫不禁莞尔——这也算有差别?要是宫崎骏他老人家来告绝对一告一个准。
“再说了,这种卡通服饰的体积非常大,为了撑起重量和形状,不能进行压缩,否则就会非常起皱非常难看,如果外面有人带这种衣服进来肯定会引起大门检票处的注意的。”
丁局长闻言点点头,这话说得倒是有一番道理,比起亲自参加卡通人物的兼职,从外面自行定做一套服装然后带进游乐场显然更容易引起游乐场工作人员的注意。
“但是游乐场的大门口也会站着几个欢迎游客的卡通人员。”那名工作人员补充道。
“如果混在门口那些岗位的卡通人员一起,再悄悄溜走倒是可以做到不动声色。”丁灵凌说。
“恐怕犯罪嫌疑人是真身上场的,你们能提供扮演龙猫的这位兼职人员的基本信息吗?”
刘经理在额头上胡乱抹了一把,说:“基本信息的表格倒是有,但是一般来兼职的也就是来两三次,挺多人懒得填。只有名字和电话,因为怕万一订好了时间的人忽然有事请假,这样就可以马上打电话让其他人顶上。”
“成,有名字和电话也ok。”林尧说,对于他这个电脑高手来说只要有个名字其实就能追踪到那个人,有了手机号码就更容易了,因为国内的电信运营商已经在几年前取消了无记名手机卡的发放,逐步推行手机实名制,也就是说基本上有个手机号就能揪出机主本人来。
拿到名字和手机号码之后,林尧几乎只花了两分钟就把人检索出来了。
丁灵凌看到机主本人的头像后讶异道:“饭盒男!”
“饭盒男?”丁局长被她这一嗓子喊得是云里雾里。
冷清风问:“你认识这个人?”
丁灵凌回答道:“对,是我上次去警校找乔海潮的时候再宿舍楼里遇到的一个男生,当时还跟他讲过几句话。”
“乔海潮又是谁?”沈晋问。市局去警校举办那场交流讲座的时候正好赶上冷清风和他去私人小岛上度假,回来之后也是一直忙着儿童尸骨案,再加上乔海潮并没有进行实质性的犯罪,所以丁灵凌一直没有把乔海潮的情况向两人通报。
“那铃铛你和林尧去跟进饭盒男这条线,我和沈晋继续带队在游乐场这边排查。”冷清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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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灵凌和林尧分头从游乐场和局里出发,在警校门口碰头。林尧带上了微型计算机,外形看起来像个平板电脑,只有巴掌大小,但跑数据的能力却远超一般的台式机。
饭盒男的名字叫杜吨,名字是挺吨位级的,与他麻杆似的身材完全不符。林尧之前打了他几个电话都打不通,打电话给他的辅导员也是联系不上他,只得先去学校找他的同学打听。几番辗转之下,终于在校医院把人找着了。
人是找着了,只是饭盒男此时脸色蜡黄,气若游丝地躺在校医院简陋的病床上挂水。
“杜吨同学这是怎么了?”丁灵凌找来校医院值班的护士问道。
“哦,只是普通的吃坏了肚子。现在的学生啊,放着好好的食堂不吃,偏喜欢去外面小摊上买垃圾食品,那些油炸水煮的东西鬼知道是什么材料做的,这不,吃了以后马上就躺咱们这儿来了。”值班的护士是个约摸四十岁的中年妇女,一边查看杜吨的病历一边碎碎念着,似乎对这群很不讲卫生的学生相当不满。
“杜吨同学,你感觉怎么样?”丁灵凌走到杜吨的病床前把刚才在校医院门口顺手买的几斤水果放到他的病床前。
饭盒男偏过头见是丁灵凌来看他,激动得挣扎着要起来,被丁灵凌及时制止了。他手背上还插着针,脸色因为拉肚子脱水而显得十分憔悴,就他现在这幅样子绝对不可能有力气去游乐场拐带一个六岁多的小男孩。
“杜吨同学,我问你几个问题可以吗?”丁灵凌说。
“当然可以。”饭盒男还沉浸在丁灵凌带来的那几斤水果的感动中,泪眼汪汪地看着她,一副小白兔样任君摆布的样子。
“你是不是在城郊游乐场里登记过卡通□□的演艺人员兼职?”丁灵凌问。
“对,下个月我妈过生日正缺钱给她买生日礼物,正好在网上看到游乐场那边招兼职,我就网申了一下。排班的每天只要去两个小时,时薪五十,挺不错的。”饭盒男回答道。
丁灵凌心头一暖,没想到这半大的愣头青居然也有这么孝顺贴心的时候。
“那你今天没去是挺可惜的。”林尧漫不经心地接茬。
“可不是么,”杜吨晃了一下插着针的右手惋惜道,还得躺在这挂说,真他妈倒霉透了。不过好在我学长替我去了,说好了分我二十,还算不亏,嘿嘿。”愣头青就是愣头青,想到不用劳动还能赚到二十块又开心了。
“那个帮你去游乐场的学长是……?”丁灵凌问道,其实此刻她心里已经猜得□□不离十了。
“哦,就是你上次来找的,乔海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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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样神奇,兜兜转转竟又兜回了原点。
“铃铛,我以前还觉得你们心理学家就是神经过敏,这下子我可算是真的服了。人家都说是将犯罪扼杀在摇篮里,你这是在人家精、子和卵、子还没结合的时候就已经看出来了……啧啧。”
丁灵凌无语望天,说:“我当时只是觉得乔海潮有点怪怪的,哪能像小枫一样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林尧嘿嘿一笑,说:“你这也算啊,以后咱们市要是举办什么大型活动就把你搁火车站、飞机场供着,但凡是你觉得‘怪怪的’人我们给捉回来,就算人以前没犯罪,保不齐以后也会犯罪。”
丁灵凌瞥了他一眼,说:“咱们这可是法治社会,犯了罪的才能抓,没犯罪的都抓回来那整个司法系统还不得乱套。”
“那倒也是。”林尧想想因为他们市超高的破案率导致不得不增加预算来扩建监狱的情况不由得讪笑。
乔海潮代替饭盒男去扮演龙猫的事情很快传回了冷清风那边,丁局长当即下指示——乔海潮有重大作案嫌疑,必须马上逮捕。
丁灵凌和林尧得到指示之后马上从校医院出发,准备集合局里调来的警力进行围捕。但让两人大跌眼镜的是,乔海潮他并没有跑。找到人的时候他刚从警校的二食堂打好晚饭回宿舍的路上。见到丁灵凌两人的极为淡定地打了声招呼,从他的表情中也见不到丝毫慌乱。
“乔海潮同学,我们警方有事情想找你了解一下,请跟我们回警局一趟吧。”丁灵凌凝视着他的眼睛说,他的眼眸依旧深沉如棕色的深潭,宁静得不起一丝波澜。
乔海潮朝她晃了一下手中的饭盒,说:“丁老师可以等我吃完晚饭吗?今天打了十五块钱的菜,不吃挺可惜的。”
“好啊,我们就等你吃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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