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巧巧可没忘记收网,笑眯眯道:“姜君不妨回去一试,若没成效再动刀动枪也不迟——姜君你自己也说了,只要有了子嗣保证,就会恪守道义与妘族永结盟好。【】%し挟持盟友的族人煽动战事,这可不是好习惯哦。”见姜君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又补了一刀,“姜君不会想食言吧?”
被戏弄的姜君怒不可遏:“我说了,只要妘君把你的人头给我,我就相信她的诚意,若再行背信弃义之事,必天打雷劈。”
阮巧巧神色一凛,“你要妘君夫的人头?”
“我要的嫪妘两族的联盟信物!”
“姜君,我告诉你,要信物没有,要妘君夫,眼前倒是一个。”阮巧巧逼近她,深埋的痛楚溢出眼眶,“因为,这个信物从来就不曾存在,我,我不是——”
阮巧巧从缝在裙子上的口袋里掏出女神送给她的刀,脱掉兽皮的刀鞘,眷念的抚摸着黑曜石的刀身,心头苦笑。只要她亮出人妖的身份,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她会不会被一把火给烧回现代?赤条条的来,赤条条的走,连这样东西都带不走吗?
在场人都以为这个“嫪少君夫”要以死平愤。
连阴风都止了,安静到一根针掉下来的声音都能听到。
“妘君,你喜欢什么样的,下辈子我一定修好来找你——”对不起,我不是男人。
突兀的声音破空而来,四目相对,妘君头一回认认真真的看这个执拗的小人。他说的那么认真,望向她的眼睛也一派赤忱,可是睫毛狼狈,水雾慢慢地氤氲而出。她的心口像被什么东西压着。他虽没有嫪族男人深刻的轮廓,却是眼澈如镜,柳眉纤扬,面开桃花,像她幼年打水漂的那方天地,干净舒心。她不为担心,这样柔和的轮廓做妘君夫就不够格了,无论是刻在石壁上,还是烧成泥塑,都难传其韵,后世的子孙肯定会质疑她的眼光。现在的感觉就是,她避世休憩的天地适逢暴雨,被糟蹋的一团糟,有多悒郁可想而知。
“行了,”投映在脸上的红晕摇曳不定,有一种古怪的妖魅,妘君的声音却是淡极,“这辈子就先将就吧。”
何况未必没有补救之法,多补点猪蹄——
妘君站了起身,长腿缓缓迈下台阶,脚步声沉沉,声音更沉:“我妘君,对着列祖列宗、满天神灵起誓,若对贵客下手伤害妘姜两族结盟,必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我妘族永无翻身之日!”
一声冷笑:“你姜君够小人也够聪明,我拿你无可奈何,若你敢伤他们一人性命,我妘君势必屠尽你姜族!联盟与否那是你的事,你也可以在妘族住下,慢慢考虑,待你考虑清楚,我妘君与你歃血起誓,终此一生,不杀姜族一人,不恃强凌姜,永结盟好。”狭长的凤目眯起悠远的神光,早晚有一天姜族会心甘情愿的臣服于她,既是盟友,也是奴。
话锋一转,风光霁月,“今日可是妘族丰收的大好日子,你姜族可吃不到这么香的米饭,又有美酒在此,何不留下来共饮?”
姜君得意的肚子又挺起来了,都不担心这颗人头了,还是先吃好喝好再说。如今她姜族是嫪妘争相拉拢的对象,是帮助妘族登上霸主,还是挑拨妘嫪两虎相争,算起来,都没她姜族什么事。
气氛瞬间和谐起来,却偏偏总是有不和谐的声音。妘君和妘山妘林是落在最后头的。
妘山看着妘君的肚子,搓着手道:“我都等不及要做奶奶了!”
妘林挤着猥琐的贼眼:“这男上女下……就算是再助孕,就怕年轻气盛的小辈过不了心里这关,我该怎么劝呢。”
两人没有等到预料中的一脚踹飞,反而——见鬼了!连妘君都会说荤段子了!
妘君是这样说的:“女人每天打猎种田已经辛苦至极,能省点力难道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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蝉鸣,蛙叫,篝火噼里啪啦,儿童欢呼,男人窃窃私语,女人们对延续生存的各抒己见……在这千呼万唤中,皎月是面纱半掩的美人,从幽蓝的天际缓缓而出,刹那间,从云层里偷跑出来的星辰,齐齐眨着贼亮的小眼。
二十多堆篝火围成一个大圈,圈起一座火势冲天的大火堆,小火是专门用来烹食物的,野味和家畜的肉得用竹签串着烤,鱼跟时令蔬菜在一块熬鲜汤,海鲜过水滤一下吃一弹一缩的活肉,米饭在大瓮里煲着。五花八门的香味从四面八方汇到中间的火舌,腾向天际。
餍足的妘族男人们沿着篝火圈踏舞欢歌。嫪族男人们也禁不住诱惑,跟着跳了起来。这不,矛盾就来了,这极致的白鲜明的轮廓妖娆的身形,虽不至于招来嫉妒,却也挑起妘族男人本能的排斥。嫪族男人被几次踩脚推搡过后,恹恹地去了阮巧巧的小地盘。
阮巧巧躺在草地上,享受着嫩草的按摩,篝火上架着一截竹筒,火里还焚着驱蚊的艾蒿,嘴里哼着五音不全的调,手里时不时给葛绳打一个结,八,十……十五……女神还真是贪杯。
独乐乐不行,那就只有众乐乐了。阮巧巧以竹筒饭为饵,采取抽签方式,跟他们玩起真心话大冒险来。签是让他们自己削的,刻上生辰作为标记。由于这些原始人没有想象力,所以题都是由阮巧巧出的,不过很快就被砸了场子。
“你选择真心话?”
“嗯嗯。”
“你最喜欢谁?除了母亲妹妹之外的女人。”
“当然是妘君了。”
一片喝倒彩声:“不算不算,你都说了真心话是没人知道的秘密,这大家都知道嘛,竹筒饭不能让他吃。”
“好吧,那我换一个,你做过最丢人的事是什么?”
“晚上梦见妘君了,就把他,他的脚趾给啃了。”
一片嘘声:“这个我们早就知道了。”
……
……
“我,我不玩了,我哪有什么秘密嘛!”
勾人馋虫的异香从竹筒里“嗞嗞”的钻了出来,阮巧巧拿石刀一劈两半。见香米饭被竹膜紧紧包住,一粒没撒,阮巧巧和男人们齐齐欢呼起来。处于兴奋中的他们全然没注意到后面摇摇晃晃的醉鬼。
原来这就是姜君所说的神仙滋味,飘在空中踩在云上。忽然,脚下的云变成了一只一只软乎乎的白蚕,给她搭出一座桥,她一落脚便能踩到实质,却像是深陷泥沼,深一脚浅一脚,牵引着她往肉香的方向去。她要去吃神仙肉喽。今年收成不好,米粒干瘪,可是这神仙饭却像鼓鼓的小胖子,白白的,水水的,就像梦中那两颗拱芽膨胀的小豆豆。还有一块鹌鹑的小细腿,能看到不堪一折的细骨头。她记得自己是嫌弃鹌鹑没二两肉才赏给那家伙的。没想到鹌鹑腿皮薄肉多而且细腻粉嫩,就是骨头细而已,到口必是鲜滑至极。神仙饭里拱出冰山一角的红色虾肉,跟那家伙的两枚小茱萸一样,既调皮又害羞,以为她睡着了才会偷偷的蹦出来伸懒腰。
神仙肉,神仙肉,人吃畜生肉,神仙自然吃的是人肉。这一定是神仙施的障眼法,这就是小家伙的小豆豆,小腿肉和小茱萸。小家伙被神仙给煮了。
她一定要把小家伙的肉抢到手。
醉鬼指着竹筒饭道:“这是我的。”无神应答。
醉鬼怒了:“你们听不懂人话吗?”这回神仙总算听懂了。
醉鬼慢条斯理、逐字逐句把自己的要求再说了一遍:“这是我的。”
阮巧巧揉了揉眼睛,才没让自己的魂被摄走,妖火遍布女神的肌肤,深浅不一,宛如花开,女神就像被猫精附了身,骚气满满,魅惑之至。女神的凤目聚着冷光凝着狠色,第一句虽然含糊不清,第二句却是口齿清晰,就不像是喝醉了。
别人都搂着夫侍吃饭,女神倒好,把生鹌鹑肉往她手上一搁,一句“自己有手自己烤去”就把她打发走了,她落了面子就一个人跑这里呆着。不给她烤肉,还来抢她辛辛苦苦做的竹筒饭,是族长也得给她讲规矩,阮巧巧道:“妘君,咱们在玩游戏,胜者才能端走竹筒饭。妘君应该不会仗势欺人吧?”
狂言过后,阮巧巧是害怕的,觑了觑女神的脸色,倒没看出异象,只见饱满的嘴唇里吐出一句:“这不是饭,是肉,你们休要骗我。”
“好,你说是肉,就是肉,行了吧。”不管是什么,都没你的份。
“我陪你们玩游戏。赢了这家伙就是我的。”
阮巧巧把这规则说了,奸笑道:“这里面有三十多支签,等到妘君你了,恐怕饭早被别人赢去了。”
女神也不理她,兀自去削竹签,扔进签筒里。
这智商简直了!前头粗,下面细,在诸多上下一样粗的竹签里面,自然是最好摇出来的。果不其然——
阮巧巧强作镇静道:“妘君,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真心话?什么叫真心话?”
皇帝不急,这帮太监急了:“就是藏在心里面的,没人知道的秘密。”
女神似是默认了。阮巧巧吞了吞口水,眼前乌压压的一片,原来二百多人都过来看热闹了。阮巧巧把跳到嘴边的问题咽了回去,道貌岸然道:“你们最想知道妘君什么真心话,我听从民意。”
在场人异口同声:“当然是妘君喜欢哪个男人了!”看来八卦精神是源远流长啊。
“妘君,你最喜欢谁?除了父亲兄弟之外的男人。”阮巧巧的声音出奇的大,就像歌者怕被音乐盖住了音色一样,那是卯足了劲的飙高音。而她是在跟自己的擂鼓心跳较劲。
她最喜欢谁?怎么神仙也跟妘山妘林一样无聊!醉鬼睫毛一垂,她不喜欢男人,可惜这是得带进棺材里的秘密。再说——都把她的小家伙给煮了,还问这种话!
怎么看都觉得这几百双眼睛是在看她笑话,醉鬼眉峰一凛,威慑过去:“换大冒险。”
阮巧巧搓了搓手,觉得机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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