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不为蹲在岸边,探头一望,船坞那边灯火通明,人影绰绰,想来是唐生志对自己沉船的那句话深信不疑,所以第一时间就派了人过来。
从河岸潜进船坞是不可能了。
但这难不倒方不为。
船坞通着长江,他可以从江里潜过去。
……
“啪嗒嗒嗒……呜……”
蒸汽机不停的往外冒着汽,带动连杆运行的声音清晰无比。
“怎么样?”站在机师旁边的周谰问道。
“一切正常,随时都能启用!”机师回道。
“那就停了吧!”周谰又说道。
“是!”机师应了一声,关了蒸汽机,然后和几卫警卫合力,把船用铁链固定在了水泥护台上。
周谰摆了摆手,带着一群人下了船,跳到了护台上。
半个小时前,唐生志给他打电话,说是唐公馆进了匪人,一个班的警卫全都被放倒,但没一个受伤,全都活的好好的。
当问到匪人有多少人时,唐生志竟然只有一个?
而且从进去到离开,全程没超过五分钟不说,不管是匪人还是警卫,竟然一枪都没开?
开什么玩笑?
这是人还是鬼?
周谰本来想赶过去看看,但唐生志却让他先来船坞,看看那条船。
因为那个蒙面人说过,会把这艘沉了。
周谰当时就被惊的变了脸色。
知道这艘船的能有几个?
怪不得能悄无声息的潜进唐公馆?
这绝对是自己人无疑。
周谰甚至怀疑,这个蒙面人九成九买通了唐生志身边的警卫。
一怀疑到是自己人,周谰就不得不重视了。
这艘船是他们最后的退路,真要被沉了,就只能坐着木船过江。
周谰马不停蹄的赶到了煤炭港,第一时间就把宋希连的人撤了下去,换上了自己的人。
知道这艘船的没有几个,宋希连就是其中之一,自己也有嫌疑。
然后周谰又派人将船里里外外全部检查了一遍,甚至派人潜下水,看船底有无被凿的痕迹。
确定没有任何问题之后,他才松了一口气。
看来蒙面人对唐司令说的那些话,也不过是恫吓之言。
但到底是谁干的?
要真按唐司令所说,此人岂不是能飞天遁地,无所不能了?
肯定有内鬼。
周谰判断,绝对是有人里应外合,给唐司令演了一出戏。
但这伙人的目的是什么?
问起缘由,唐生志也不说。
周谰决定,一定要查清楚,把这伙人给挖出来。
一个人干的?
开什么玩笑。
“看好了!”周谰给他带来的一个参谋说道,“但有闲杂人等靠近船坞,就放心开枪,既便误伤了人,不管什么后果,都由我承担……”
“明白!”参谋挺着胸回道。
早上的时候,宋希连安排了一个班的人,来看守这条船,这会周谰又把人数加了一倍,调的直接是卫戍区司令部的警卫排:两个重火力班,连轻机枪都有。
除了参谋,还有一个实战经验比较丰富的警卫队长。
周谰倒想看看,会以样的人胆子这么大,敢跑来炸船。
“走,去牯岭路!”周谰大手一挥。
几个警卫护着周谰,往小车边走去。
留在船坞的那个参谋带着人往外恭送着。
“嗤……咻……”
一个细微的怪响声传来,走在最后面的几个警卫听到声音后,下意识的一愣。
像是火炮捻子被点着后发动的动静。
只要是上过战场的,都能分辩的出来,这不是手榴被拉开了引线,就是炸药包被点燃了导火索。
一个警卫回头一看,一根导火索正顺着护台,飞快的在往船底下钻。
“是炸弹……”
“跑啊……”
哪来的炸药?
刚刚才不是检查过么?
见了鬼了?
走在最前面的周谰猛的一愣。
“不要跑……”周谰刚喊出了半句,就被警卫队长给扑倒在了地上。
“趴下,趴下,保护长官……”队长大喊了一声,挡在了周谰的身前。
其它警卫也惊醒了过来,就地往下一趴。
周谰正好被围在中间。
也就是最后一个人刚刚趴好,周谰感到胸口一震,然后又听到“噗噗噗”的几声,像是灌满气的皮球被扎了一刀一样的那种声音。
最后又是“砰”的一声闷响,船道里冲起一道水花,扑向了房顶。
船坞里就像是下起了雨,所有的人都被浇成了落汤鸡。
“一班警戒,二班侦察……”
等炸起来的水雾落完,看再无响动,队长又是一声大吼。
“我干他娘……”周谰一把甩卫的手,飞快的爬了起来,冲向了护台。
几个警卫拦都拦不住。
一条火轮,已被炸的四分五裂,大部分的残骸正在往下沉,少部分木制的,还漂在水面上。
船竟然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被人给炸了?
这让他回去后,怎么给唐司令交待?
太特么欺负人了。
这要不是自己人干的,他周谰敢把名字倒过来写。
“谁干的,给老子站出来……”周谰猛的转过身来,撕心裂肺的吼道。
众警卫面面相觑,连大气都不敢出。
排长看了看漂在水面上的甲板,又看了看船道两侧的水泥护台,猛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长官,对手的手段太高明了,明显不是我们这些人能够使出来的……
你看,船被炸了,水泥护台竟然还完好无损……这爆破力需要多么精准才能做到?”
周谰猛的一顿,顺着队长手指的方向看去。
果然如队长所说,四周的水泥护台,连个角都没有缺。
敌人明显只是想炸船,没想要人命!
但周谰没时间关心这个,他想知道,炸弹是什么时候被装进去的?
他猛的提起机师的领子,目眦欲裂的问道:“你干的?”
就是这个机师带着人,检查的船,这炸了好几声,炸弹怎么也有五六颗了,他怎么可能看不到?
“长官,不是我……”机师慌乱的摆着手,“你一直都是跟在我后面的……”
一句话就把周谰给问住了。
“你们干的?”周谰又指着机师的两个助手。
船底就是他们检查的,也是周谰唯没看到的地方。
“长官,冤枉啊……”助手大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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