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德尔与何来甫出门之后很默契地分开了。郁德尔左转走向六号通道——之前从指挥室中撤出去的那些人就在通道尽头的休息室中。而何来甫则沿路直走,他得去到负四层找史坦纳。他们那位部长的意思是说,史坦纳原来并非他们的人,而是别的什么人安插在他们之中的眼线。
何来甫心中生出小小遗憾。因为觉得史坦纳那人还算不错,说话很幽默,可惜如今得刀兵相对将其杀死。不过这种情感比不上郁培炎的命令——他们原本就类似于“死士”。即便史坦纳没有真的叛变,可只要郁培炎下达指令,还是得执行。选择了什么路就得接受什么样的结果,想必史坦纳也有同样的心理准备。
相比何来甫,郁德尔倒要轻松一些。休息室内的那些人都是文职,十六个人里只有两个修行者,还都是中七级。于他而言那些人不比兔子难杀。而且他和他们都不熟,动起手来像砍瓜切菜一般随意。
六号通道尽头的休息室有些远,他猜何来甫会比自己先接触到目标。因为指挥室所在的这一层是负五层,几乎都是机要部门。因而休息室被设在北段的休闲区。这套地下工事在建设时是考虑到了被长期围困的情况的,因此每层当中都设置了完善的生活区域,且有大量的食水储备。
但在十分钟之后郁德尔抵达休息室门前时,发现门是开着的,里面没有人。
他走进去看了看了,发现有几个接了水的杯子,休息室一角的吸烟室中有烟蒂,而且空气净化器还是开着的。这说明那些人原本在这里面待过,再试了试杯中的水温,该是刚走不久。
于是他走出门左右看了看。这时候他是全副武装的,手里提着枪。走了三步,走廊另一边档案室的门开了,一个人探出头说:“哎小王——”
这人脸色惶惶,似乎也因地面上发生的事情而感到心中不安。一看到郁德尔知道自己喊错了人,愣了愣:“你……”
“我是保卫处的。”郁德尔笑眯眯地说,“档案室里就你自己?”
那人眨眨眼,看他。隔了一会儿才说:“对,就我自己。”
“哦。”郁德尔随手拔出大腿上的匕首,抹了他的脖子。伸手扶住这人轻轻靠到墙上,又走进档案室。
屋子不大,但有好几排档案架。他站在门口静静听了一会儿,走到第二排架子旁。一个中年妇女正在架子前站着看一份档案,听见脚步声转脸看郁德尔。一愣,皱眉:“你怎么进来了?这里不许随便进——”
郁德尔打断她的话:“我是保卫处的。休息室的那些指挥室操作员呢?怎么不在?”
妇女脸色稍缓,想了想:“哦,好像刚才出去的,往4号通道走了,像是有人叫他们去开什么会——对了,上面是怎么回事……”
“谢谢。”郁德尔抬起背在身后的手,也抹了她的脖子。
他走出档案室,意识到自己得一间间查。地下指挥中心平时只有少数人值班,之前郁培炎通知他们来这儿的时候已经叫许多人都到上面几层了——他要做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但显然某些人没接到指示或者有事又回来了。
这可以理解……知道了地面上的事,都不晓得是被敌袭了还是别的什么状况。人都会本能地想要往安全的地下跑。
至于那些人……开会?郁德尔不这么想。他倒觉得那些人是知道之前指挥室里发生的事情不同寻常,因而可能跑去别的地方商量对策了——譬如说如何统一口径,在事后调查的时候表示自己并不知情。指挥室的操作员都是人精,不然也不能在那种机要岗位上做事。
于是他开始一边向四号通道走一边一间间地看。果然找到了五个人,都被他解决掉。
干掉最后一个的时候用了手枪——这种枪是亚美利加特种部队的配枪。
最终在四号通道的4113号房间外听到说话声,的确是指挥室内其中一个操作员的声音。因为这人的声音比较有特点,像是声带被火烧过,很嘶哑。
他隔着门就能听到这人略激动地说:“……我们能怎么办?该说的都说了,我们也没办法。我们只是领工资的,有人叫我们做事我们就做嘛——”
郁德尔意识到自己的推测是正确的。这些人也觉得怕,在为自己开脱责任。
他笑了笑,摸出一枚破片手雷,走到门前敲门。
里面的说话声停了,略隔一会儿有人来开门。门刚被打开一条缝,他立即将手雷丢进去,迅速闪到墙壁之后。隔两秒钟转身、拔刀,要走进去补刀。
但只抬起一只脚,愣住。
手雷没爆炸。
怎么回事?
这时候才看到刚才被他丢出的手雷——被握在一个人的手里。
他没功夫去想这家伙怎么接住的它,立即挥刀抹他的脖子。但随后感觉自己被一辆重型卡车给撞了,腾云驾雾一样飞起来、撞上另一侧墙壁,落在地上。
脑子嗡嗡的响,视线也都模糊。但还能勉强看得清那个人抬起另一只手,将手雷严严实实地包在掌心。随后嘭的一声响——声音从他合起的手掌中传出……指缝里射出明亮的光。
这人松开手,手雷的破片叮叮当当掉落在地、嗤嗤作响,他的手上也缭绕着黑烟。
——手雷在他手里炸开了。没炸断他的手,反而是所有的能量都被他强行禁锢住了。
他妈的什么玩意儿!?
下一刻意识到自己被这人抓着头发,拖进了屋子。
得益于强悍的身体素质,郁德尔很快恢复清醒。但使了使劲儿意识到没法儿动了。那人的一脚可能是踢在他的大腿上,大腿骨折。撞到墙壁上的时候自己的胳膊肘可能怼断了三根肋骨,前臂骨也一定骨裂了。
他只能躺在地上看——4113是个会议室。
现在指挥室的十几个人都坐在会议桌边,像是在开会。而先握住他的手雷、又将他拖进来的人,穿着一身灰色运动服,重走到会议桌主座的位置,抬手指了指自己,说:“这个人刚才想往这里丢一枚手雷——想要你们死。”
“你们猜猜看,谁叫他这么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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