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6
梅砺寒和露子望着树上一人与地上三人间的闹嬉,突然插嘴道:“既然话都说完了,如无别事的话,请恕在下两人恕不奉陪,先行上路了。【】”说着,他便与露子欲要转身离开。
俞点点焦急的道:“唉你们两个小老头儿小老太太别走别走,我们师姐妹三个煞费心思的找到你俩,自是有事。”只是傅水游拦身在半道的上空,她们三人不愿自降身份的从其跨下逾过,若非如此,恐怕她们早已要抢身上前,截拦而去了。
“师妹,别口无遮拦的瞎叫。”
孙馨温言呵斥了俞点点一声,这才冲着前途的两人客气道:“梅少侠卢姑娘且请留步,请听小女一言。”
梅砺寒闻听三人乃是峨嵋派中的弟子,心知其来头不小,不愿与其多做纠缠,头也不回的冷然道:“三位女侠可是奉得太湖总盟之令,缉拿我俩的罢?没曾瞧到我俩正要自投罗网而去么?又何必烦劳你们前来动手。”
孙馨被他一语驳回,一时无法对答。
赵寒月冷冷的道:“除此之外另有一样,那就是我们三姐妹极盼领教阁下的高招,还望阁下不吝赐教。”说着,他不禁瞪视了一眼待在枝头,极是碍事的傅水游,怒道:“你还待在上面干什么?还不赶快下来。”
傅水游苦着脸道:“我不正是嫌弃自己呆在地上碍事么?特地躲上了枝头,为你们腾出战场出来。”
梅砺寒瞧准了她们一时追不上前,偕了露子头也不回的快走,道:“在下孰无高招奉陪,三位女侠还是省些气力,留待与树上的那位仁兄斗口吧。”
赵寒月气得足下一顿,扬剑便要飞身树上与傅水游计较,却见他冲着梅砺寒和露子的背影,放声大叫道:“呔兀那姓梅的小子好生没有礼数,怎可这般灰溜溜的逃走呢?”
梅砺寒驻足冷笑道:“不知傅兄又有何指教?”
傅水游跨坐在枝头,双脚一荡一荡的正色道:“素闻江湖上传言,梅少侠机变百出,武艺高强,哪想今日一见,只不过是徒具虚名的尔尔之辈罢了方闻得在下将峨嵋三菁的威名引荐,便已吓得仓惶逃去,岂不怕传将出去,遗人耻笑么?”
“傅水游说得好本姑娘瞧他们二人,便是那种只会缩头藏尾的鼠辈,哪敢与我们师姐妹三人正面较量。”俞点点急忙随声附和道。
傅水游朝他笑嘻嘻的抱了抱拳,道:“承蒙俞女侠谬赞”
梅砺寒心知他们一唱一和的故生激将之计,当下也不生气,道:“在下原本不才,总盟的高手也曾见过几个,现下正要意欲逃往总盟当中,不知几位意下如何?”
傅水游自是听得出他话语中的反唇相讥之意,依旧安坐枝头,笑嘻嘻道:“梅兄弟此言差矣,总盟之中的顶儿尖儿高手尽在眼前,两位又何必舍近求远?”
梅砺寒望了望对面的峨嵋三菁,又望了望高处的傅水游,哦了一声,道:“傅兄的高招在下早已得见,内心实是佩服的紧”
傅水游随意的摆了摆手,毫不脸红的道:“哪里?哪里?在下说得句句是真,决无半分戏言。人言太湖总盟乃是江湖上的藏龙卧虎之地,此话当真不假,想必梅少侠在半道之上多已领教过了。然而,诸批强龙虽纷纷败在了梅兄弟的剑下,但可叹梅少侠空有降龙之术,却未必就有那伏虎之能……”说着,他便朝对面树下的峨嵋三菁师姐妹,郑重其事的望上一眼,方才续道:“梅少侠别小瞧这三位峨嵋派的女侠,样貌文秀,年岁幼小,但其武功却是个个得自名师真传,剑艺精绝,势有虎啸龙吟之威,个个堪猛于虎,兄弟在大鹏山庄当中,就没曾少吃过她们的苦头,屡屡栽在了她们的剑下……”
俞点点仰脸树上,听他侃侃而谈的夸赞自己姐妹三人,心中甚是欢喜,得意的道:“看来从前的那些苦头没教你白吃,这时果真对我们佩服的五体投地了吧”
而赵寒月却早已听出了他话中的讥笑之意,脸色愈加煞白,眉宇间煞气不断凝聚,掌中也已暗暗的捏紧了剑柄。
孙馨清丽的面容之上涨得嫣红,轻声斥道:“小妹闭嘴傅水游哪里有什么好话,他这是变着法的在骂咱们呢。”
俞点点明眸中满是迷蒙之色,大是不解道:“骂咱们?他骂咱们什么了?我怎么听不出来。”
梅砺寒暗自好笑,迟疑的道:“他好像是暗指你们是在虎之前,加一个老字,再加一个母字。”
俞点点“哦”了一声,连贯起来叫道:“母老虎……啊傅水游,我杀了你。”
傅水游闻听得梅砺寒给叫破了出来,大急道:“你你你,胡说八道分明是你暗中臆测的,不关我事……”话犹在口,就觉得面前金fèng一紧,眼前好似一道冷电疾光急迸而来,他不由吓得骇然变色,啊的一声惊叫,上身急缩后仰,顺势就要从枝头滑落。
梅砺寒只瞧赵寒月的这一势出手,好生劲异就见她倏地跃临到了半空当中,身法轻捷迅敏之极,直将身后所披的那件雪色披风,都给抖动的笔挺直荡了出去,但却依然风姿绰约,分毫不显急遽之色。她掌中的长剑激刺处,剑尖未至,便先有一道冷煞玄光直将那傅水游的大半身体都罩在了其中。只使他也不自禁的暗中一惊,默默的要为傅水游捏了一把冷汗,心道,峨嵋剑法,果然非同凡响上手之间,竟尔凌厉至斯
赵寒月本来生性极是冷峻庄严,性情孤傲,今时闻听得傅水游一再出言戏虐,她心中早已暗暗有气,只是深知他惯于那么一副油腔滑舌的本性,抑当外敌在前,这才暗自克忍了下来,原本并不打算与他计较的,没成想他的话越说往后面,越是不堪入耳,居尔明褒暗指她们为母老虎赵寒月一时心间大怒,顺势便将“飘雪剑法”当中的一势杀手招数“飘雪入云”,猛地使将了出来。
只见其剑刃似雪,剑芒似云,堪堪就要刺中傅水游的咽喉要害了,赵寒月也不由得大吃了一惊,没想到她激于一时的义愤之下,竟然运上了全力,长剑颤颤巍巍,威势十足,也不知那傅水游当下能否侥幸逃脱得了?
傅水游猛地缩肩探背,险险躲避开她的一击同时,只因太过慌乱而发力过巨,拿捏不准平衡,那便再也无法于枝头跨坐安稳了。但觉他全身重力下倾,猛的一头,就要朝着地面栽了下来……
其余五人在他栽落的过程当中,隐约只听得了“哧啦”一声的细微响动,当时谁也没有在意,就见傅水游于半空中腰背一挺,便似灵猫一般,头脚打旋,轻轻的落来了地面之上。
赵寒月见他慌促的避开了自己一剑,长吁一口气而心中怒意又起,恨不得当即能将他劈作了两半,方才解恨于是,她挥掌于枝干上一按,也自紧随于后,落回了地面……
峨嵋三女只见那傅水游背向她们,呆愣愣的站于道中,似乎尚未从方才那一剑的惊悸当中缓过神来
忽然,一阵清风吹过。
三女但瞧他背上的衣襟荡处,竟是齐腰而下,至臀及踝,将大片的羞陋之处,尽数暴裸了出来。
原来,傅水游自枝头翻落下来时,逃避的极是狼狈惶遽,致使他仰身躲剑其间,背后的衣衫被枣枝上的尖棘钩住,顺势便将其下摆的薄衣划得尽开。
峨嵋三女见此情景,皆是吓得花容失色,大声尖叫,倏地一起转过身形急忙躲避,个个又羞又气的顿足咒骂道:“傅水游,臭叫花子,你真是越来越没羞耻,竟是衣不遮体的也敢跑出来现世”
当那阵清风吹过时,犹在惊悸之中的傅水游,直觉身后下体凉浸浸的,他心道不好急忙霍地一下转身相看。而如此一来,却又将陋处尽数暴露给了对面的露子,猛听得后方再次传出一声惊呼,傅水游哪里还敢造次,心念急转,计上心头,慌忙便是一个仰身躺倒,横卧于了半道上,借以大地而做蔽缕,拟此来遮盖他的羞处。
梅砺寒瞧着当前的情形,极是古怪四女皆是吓得背向而对,不敢半分假以回头。而中间的一名痴汉,则是落得仓惶伏地,掩羞不起。他忍不住得便是一阵哈哈大笑,道:“傅兄混地龙之誉,果然名非虚传,当真乃是神龙伏地,立有威慑四方之势。”
傅水游侧头冲他讪讪的道:“兄弟都到了这时怎还有心说笑?还望少侠不计前嫌,快救我一救呀。”
但梅砺寒依旧慢条斯理的道:“傅兄时常混身地下,愧对身上的这套衣装,也当得由此一报,那又怪得了谁呢?”
傅水游躺身在地下拱手作揖道:“梅大侠莫说笑了,且救得兄弟度此一难,来日定当厚报。”到得用人之际,当前的少侠,也已成为了大侠。
梅砺寒趁那对面的三女不敢追身过来,当下不走,更待何时?抱拳还以一礼,道:“傅兄请了,恕在下要事缠身,不便奉陪,告辞”说着,便偕了旁边露子老婆婆,牵了青驴,转身就走。
傅水游见他说走就走,当真大急道:“梅大侠留步留步难道真忍心看着兄弟落难于此,困顿地下么?”
俞点点闻听得背后二人言语古怪,忍不住的偷偷回首一瞥,只见傅水游也已躺身地下,遮住了陋处,而梅露两人却自一同转身离开。她急忙冲着旁边的两女大叫道:“师姐,那小老头儿要逃,咱们快截住他。”说着,便带头仗剑,转身追来。
梅砺寒闻声,急朝躺身道中的傅水游叫道:“傅兄小心那名峨眉派的女子,又要上前寻你晦气。”
傅水游只顾求肯梅砺寒救急,哪知其意,闻言只见对面的三女纷纷冲了过来,慌忙大叫道:“三位大姐且住,不要过来否则我傅某人可要来个咸鱼大翻盘,起身了。”说着,他便要作势翻身,把后背暴露出来。
峨眉三菁只吓得一起驻足,急忙背身相避,一起大骂道:“臭泥鳅烂泥鳅……仔细日后我们不扒了你的皮。”
梅砺寒和露子闻听到此,不禁相顾哑然,心想那地龙与泥鳅虽同喜于泥土,但身价却有天壤之别
原来,傅水游秉性滑稽,跳荡不羁,在太湖总盟中,常被人誉以“滑不留手,油浸泥鳅”之名,而那“混地龙”之所云云,倒是他信口自诩的。
梅砺寒念及他两次仗义助人的行径,于是,便随手从包袱取了一套衣衫来,头也不回的朝后猛掷而去,道:“傅兄接着,好自为之了。”
梅砺寒与露子这些日来不断改扮装容,随行的包袱中倒有的是各类衣裳。
傅水游眼见于此,心中大喜过望但瞧那衣衫飘送到近前,凌空抖展,不疾不徐的朝自己身体笼了过来。他不待其落下,便猛地一个挺身蹿起,两臂插于袖中,胡乱的将那衣衫裹于身上,飞也似的朝荒野中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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