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6
午饭过后,两人会过店资,启程续往东南而行。【】
这一路下来,停停走走,两个少年好似游山赏水一般,情闲逸致,不计时日之长短,途中但逢镇店集市,必要凑去逛个痛快,方才启程,因此行走的极是缓慢。
梅砺寒非但一点都不着急,时间拖得越久,心中反而隐隐生出一丝惧畏之感,他真怕早一日去到射阳境内以后,真的在荒滩野林中寻到了那处坟墓,他昔日的骨肉至亲,便不在是他的亲身父母了。
又一日清晨,梅砺寒与露子出“响水”城,来到城外的大道上。
这处的城镇最是繁华,他俩都在此间逗留了五日,方始想起要上路的。梅砺寒与露子也觉得他们太过贪玩了,是以,这日早晨起来,他俩早早的便自动身,天色略见微明之时,便已赶到了城外。
梅砺寒与露子沿大道行进一片密林当中,朝阳初升,明澈如水的阳光照耀在两人身上,让人感觉尚有一丝微凉之意,透过枝头,洒落前途一片斑驳的光阴……
此一时节,正值暮春三月,风暖花开,嫩叶茐茸,虽不足以蔽荫,却也呈现出一片盎然的新意!
大道的两旁浅草如茵,当中满点缀着或红、或紫、或黄,或粉的不知名野花,五颜六色,绚丽缤纷,空气中蕴满了一缕缕的花香草气,使人呼入肺腑,倍感心神舒爽!
露子的肩头斜挎着背囊,踢着轻快的脚步,在梅砺寒身畔前后绕来绕去,一边行走,一边还要跑到草丛里采撷花朵,不多一时,就已被她掐满了一大捧的各色鲜花,捧在胸前,花光肤色,各添其致,分外迷人!
梅砺寒微笑摇了摇头,见她脸上漾溢着一份天真烂漫的笑容,倒似比这春色的多姿还要美妙!她摘罢鲜花后,却仍不得闲,见迎面翩翩撞来一只彩蝶,又要急忙扑去捕捉……
忽地,一阵轻风掠过!
露子的怀里虽抱了大捧的鲜花,只能勉强腾出一只手来捉蝶,但她轻功了得,步履轻盈,蝴蝶哪能躲得过她的魔手?
梅砺寒只瞧她身姿曼妙的一个纵身,带过一阵鲜花的香气,蝴蝶便已落入她的掌里。
露子小心翼翼的伸两指拈着蝶儿的细脚,生怕一不小心就会扯下来它的一条腿似的,见它在自己眼中焦急的扑扇着一对彩翅,口角含笑,纤指一松,那蝴蝶便已翩翩飞舞的逸出她的手掌,盘旋着急向高空飞去……
前途,不远处的一株大榕树下,端坐着一人,他轻柔的袍身铺陈于浅草丛中,其上也已沾满了星星点点的露迹湿痕,想来他端坐于此处也有多时了。而那人的手中,当前正捧着一卷发黄的竹册,心无旁鸳得读的出神!
他俩渐行渐近,即将来到那人的身旁,就连一直跳荡不宁的露子,此刻也不觉放轻了脚步,生怕搅扰了这人用功晨读的清兴。经过他的身前时,梅砺寒侧目之间,但见这读书人不及三旬的年纪,额宇端阔、两眉斜飞,目似朗星,精神奕奕,只一眼瞧去,就教人觉得他的全身似乎都蕴溢着一股极其特别的清峻挺拔之气!
梅砺寒微感诧异间,便与露子从他的身旁步了过去……
突然之间,梅砺寒就感从自己背后涌来一股无与伦比的压迫威势,似山岳般的沉重,他心中不禁一沉!当即停身止步,凝神相抗,但却不敢转身察看,生怕自己的精神一懈,便会予对方瞧出了破绽,跟着就是一记毒辣的狠招,猛地会杀将过来似的。
与其偕肩并行的露子,直朝前都已迈出了两步之地,这才忽然发现梅砺寒落在后面没有跟上,她转身一瞧,只见那读书的人,也已卷起了书简,挺身站立于了他们背后的大道之上……
梅砺寒蓦地只觉背上的气势一敛,那种沉重的压迫感也顿时消散于无形,他倏地转回身形,就见那人已缓步走了上前,微笑道:“两位少年慢行,卓某已于此地恭候多时了,险因贪恋一时的书籍,而耽误了与两位的谋面之机,当真罪过!”
梅砺寒盯着那人的双眼,沉声道:“阁下是谁?找我们有何贵干?”
那人上下打量他俩一眼,不答反问道:“两位可是一个姓梅、一个姓卢,自打北边临沭城中过来么?”
梅砺寒与露子诧异的对望一眼,心下一动!道:“阁下可是大鹏山庄的人?”
那人点点头,坦言道:“在下姓卓名超,乃点苍派门下弟子,正是奉得总盟号令在此相候二位。”
梅砺寒心中一凛!从前在无极岛上,常听父母言及,点苍、峨嵋、华山乃当世武林擅长使剑的三大名派,各派的剑艺功法俱有独到之处,境意高绝,叫他以后万不可轻觑。此刻,他眼见此人年纪轻轻,不过点苍门下的一名弟子而已,便已修得如此法度恢宏、气势端凝,大有一派宗师的气象,方才知晓父母的所言半点不假。
当下,梅砺寒抱了抱拳,冷然道:“久闻大名!敢问卓先生奉命来寻我们,可是为得那夜卢家一事?”
卓超微笑道:“梅少侠武功才智均非常人能及,又何须卓某多言呢?”
梅砺寒但听的这人聊聊数言,就知这个卓超胸襟坦荡,绝非那夜卢家所见一概阴狠毒辣的黑衣人之流可比。顿时心有好感之情暗生!微笑道:“敢是又要动手吗?那就请卓先生先亮兵刃吧?“露子从两人的交谈当中,也已隐约猜出这人的来历,秀眉微蹙,不禁笼上了一层阴影,扯了扯梅砺寒的衣襟,摆了摆手。
梅砺寒微笑道:“这位卓大哥心怀磊落,我与他只是切磋技艺而已,露子不须担心。”
卓超哈哈一笑,道:“小兄弟说得是,卓某不辞辛苦,星夜赶来,就是为得一睹少侠风采。”说着,他便从手中的长囊中取出了兵器,除去外封布套,露出一柄雕纹精美的深色木鞘长剑。利剑虽未出,而单从他这柄形体古朴的剑鞘来看,便知他所持乃是一把材质极佳的利刃。
“喀!”的一声,梅露二人斗觉眼中精芒闪烁,卓超已拔剑在手,道了声:“请!”
梅砺寒不敢怠慢,随后也将长剑拔了出来,当即凝神接战。
卓超又道了声:“得罪!”便起手一剑,朝他刺了过来。
梅砺寒但瞧他剑势甚缓,斜斜的似乎也无甚气力,可剑到中途,却斗如霹雳一般,急劈而至,而且,剑未及至,便先有一股无比凝沉厚重的气势,自对面直逼了过来,似乎压迫得他都感快要透不出了气来。梅砺寒心中一寒!急忙挺剑来格。就觉耳中“嗡!”的一声,手臂酸麻,胸口沉闷,他接连往后倒退出了三步,这才消去了他这一剑之上的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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