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3
原来,梅砺寒当天在与章一霸较量之时,将他高高抓在半空之际,暗中就想:“这蛮汉心性狡诈惫懒无比,只怕少受一份挫折,那便难以降伏,未免来日多费手脚,还须如此如此这般才好。【】”念及此及,梅砺寒当即便默运起了“凝云”式的内息,将一缕韧气,透过他背心的“悬枢穴”,播散于他五脏六腑的经脉之中,而当时却只是散若尘微,蛰而不显,以待他日凝结而动。
“震天凝云掌法”乃是武林中一门极为高深的内家功夫,其行功运气的法门,另拓蹊径,抑且精微玄妙,莫说这章一霸只是一个略通粗浅功夫的末流脚色,即使江湖中顶儿尖儿的高手,只要被他制住,运起了透气入穴的功夫,将真气播于他身体,也是绝难察觉散却得了的。
再说这章一霸,他过后细忖当时与梅砺寒比武较量时的情形,心想纵然是他玄功神妙,但亦未出了气力体技之范畴,或许这便是从前听人说起过功夫练到至高境界时的手段罢,还当真能成了什么仙术不成?他过后却说我命在顷刻,三日之后必见分晓,想来也不过是些骇人听闻的言语而已。
他想明这些以后,当即也安心了不少。
再转过两天,章一霸所受到的惊吓渐去,在打斗时他原本也未曾受了重伤,当下,他再瞧自己精神已复,行动如昔,便更加坚定了那般的想法,而且,他暗中早已派人打探清楚了梅砺寒的来历,原来也不过是那个渔老头家的远房侄孙儿罢了。心道:“看来那小子定然就是传闻中的高手了,我虽斗你不过,但你也休想妄言唬我,大丈夫能屈能伸,只要你在莒县一日,我便安分一天,待你走后,瞧我怎样收拾那帮老东西。”
这章一霸当真也奸猾狡诈的了得!所想所念的都大半不差,却没料到梅砺寒早先便想到了这一层,是以,这才要暗中留下了那一步的后手。梅砺寒当日就曾想过,自己不久之后就要离开这里,总不能终身庇护于此罢,而将这章一霸一掌打死容易,但乡人善良可欺,只怕是除了虎豹又来豺狼,那可如何是好呢?倒须斟酌仔细了方能下手,所以也便留下了他的这条性命。
又来到第三日上,梅砺寒所说的大限,也便就是今日了。
那章一霸虽说早已在心中打定了注意,但梅砺寒当时与他的打击。也实是太过惊心,不由得他有些动摇,心中踹踹不安,只盼着这一天能够早早过去,那便当真平安无事了。但他越是焦急,时限所过的也便越是缓慢!清晨的太阳还未升起,他便只感心痒难耐了,跟着,不多时浑身又是一阵火热,就连五脏六腑也相继发痒了起来!章一霸不觉就将身上的衣衫,一件一件的除了下来,而那瘙痒与燥热之感,却依旧难禁……
初始,他还只以为是突发了什么恶疾呢。于是,便急忙派出多路人马去将莒县城中的药师名医都请来。但那痒症发作的也实是太过猛烈,尚未等得各路郎中赶来,章一霸就觉得那麻痒似乎已变成了痛楚,他心情也简直焦燥到了癫狂,直将他自已浑身上下都抓裂的体无完肤,发自肺腑之痒,又岂是这般好受的?待得一众名医陆续赶来之时,章一霸几由癫狂又发展到了虚脱,烂泥也似的被人抬在床上,动弹不得了,各位郎中一番望闻问切之后,有人说他是中风,还有人说他是中邪,但皆无善法可解。发自肺腑之痒,又岂是这般好医的?那时,章一霸经历了这一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过程后,心中蓦地一亮,心想,这难道便是那个少年当时言称的大限临头了么?于是,他便慌忙喊人备车,这才随众匆匆忙忙的赶到了渔王村来。
当前,梅砺寒只瞧那章一霸面如死灰,昔时壮悍如山的身躯,竟似一下子垮塌了一般!也不禁暗道自己的手段厉害。说道:“你当真诚心悔过了么?”
章一霸张了张嘴巴,却没有声音发出,又慌忙的一连点头,以示自己知道悔改了。
梅砺寒又道:“那我要你依我几样事情,你可愿意遵从么?”
章一霸嘶哑不堪的声音答道:“……遵从、遵从……”他一张口说话,又觉身体内一阵难耐的痛痒发作,急忙咬紧了牙关勉力相抗,看来当前即便要他去死,那自也是一往无前的遵从了。
梅砺寒道了声好!大声的道:“那你可要听仔细了。其一,我要你将年前强征渔人的钱两如数奉还予各家。其二,今后渔人只须缴纳你帮中原先的十成之一成的利银即可,交不出的你也不许强征。其三,这些银子你也不能白拿,但凡渔人遇到的危难之处,事无大小,都须由你镇海帮出头解决。其四,倘若一日我离开了这里,渔爷爷家中的诸般事宜便须由你派人来妥善照料。这几样如若有一样你做不到的,我定不答应饶你。”
梅砺寒所言要渔人缴他十分之一利银的条件,那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心想似他们这般的污和之众,如若无利可图,来日必定一哄而散,到时村人势必又要重新沦为其他匪恶势力的魔爪之下,也便更加谈不上其下的几个条件了。
梅砺寒将心中想到的这几项条件,一字一句的道来后,就见那章一霸无不紧跟其后的点头答应。而待听得他说道第四项:“倘若一日我要离开了这里……”就见那章一霸的两颗眼球蓦地一动。梅砺寒心中“暧呀!”一声,心道:“好个泼皮!竟还敢枉生歹念,瞧我日后再惩治于你。”言毕,他更不答话,便将手掌抵上了章一霸的背心,将一股真气渡入了他的体内。
章一霸只感一股暖流由他背后倘入,缓缓于他体内荡漾开来。说也神奇,只觉那暖流的所过之处,麻痒立消、痛麻顿减,跟着,又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泰之感传来,只使得他不自禁的吁了一口长气,刚刚放松下些心神,蓦地,就听得梅砺寒凌厉的声音,于他耳畔怒声斥道:“好一个大胆的恶贼,我瞧你向善之心不坚,再设十日之限,令当加倍惩戒,以观后效。”其时,梅砺寒将暖气输进他身体的同时,也将另一股凝云戾气逼入他背后的“神道穴”中。
章一霸闻声身子一软,险些没瘫倒在地下,嘶哑着声音忙道:“弟子当真是诚心悔过了呀……”
梅砺寒一甩手,便已转身来到了他的身前,盯着他双眼,怒道:“你敢说你当时心中未生半点恶念?”
“这……”
章一霸为其威势所慑,随即垂下了头来,事实自是不言而喻。
章一霸暗中心想:“这少年怎么连我心中的一丝波动也能察觉,难到他当真便是那仙佛下凡不成?”念至此处,他急忙便生生的断开了心中的所有妄思邪念,以后当了这少年的面,只怕是连心思也不得乱生了。
梅砺寒哼了一声,冷然道:“不必多言,十日之后再看分晓,尔等去吧。”
章一霸也知再求无益,当即带领了众泼皮悻悻然的离开了。
待他们一走之后,立身远处偷眼观望的各个村人,便似一窝蜂般的涌来了渔爷爷家门前,纷纷循道:“你是怎样让这帮歹徒甘心从命的……你说得那几样条件,他们当真便都能应承下来么……”梅砺寒没有理会众人的疑问,但瞧各人脸上大多是惊奇之中又带着惊喜,大有企盼之意,始然使他放下了心来。毕竟他涉世未深,那些条件又全是他的一己之思,也不知合不合得众人的心意?而各位村民的疑虑,也便在不久之后,便已全部得到了确确实实的答复……
那章一霸受此一场大难过后,行事倒是极其乖巧了许多,不过几日功夫,便即广布人手,挨家挨户的将年前所征的渔利银子,如数送还了渔人的手里,众乡人自是皆大欢喜!而梅砺寒的大名,也因此被莒县沿海一带渔人给传颂的沸沸扬扬,声名远播,每日里都有不少人来到渔爷爷的家中,亲自登门道谢,这倒使得梅砺寒始料未及。
转眼间,那十日的期限又已临近,章一霸不待体中的痛痒之疾发作,早早的便带了一众手下,来到渔老者的家门前,等候于当地,苦苦乞求梅砺寒大发慈悲,为他根除所种的“仙术”。
然而,梅砺寒有了上一次的前车之鉴,如何还会轻易就信而放过他呢?待得戾气发作,狠下心肠再瞧他死去活来的饱受了大半日折磨之后,这才将他“神道穴”中的韧气化解,但又将另一股的戾气,从别处逼入他的体内,约定好了一月之后发作,这已为梅砺寒当前修为境界的最大施气限度了。而那章一霸只是苦不堪言,而这又能怪得了谁呢,惟得徒叹报应不爽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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