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3
当前的这个李二,正是其帮中分管此处事务的恶徒,见老者家中许久未曾交钱,以为是他有心抗拒,于是便气势汹汹的寻上了门来,三番五次的强逼催讨。【】
梅砺寒得闻详情以后,登时大为恼怒,恶狠狠的瞪了趴身地下的李二一眼,问道:“为什么要缴他?”
老者叹声道:“唉!还能为得什么?只为人家心黑手辣,敢打敢杀呗!咱渔家汉子莫说惹不起人家,即便斗得过,打伤了人,又怕要吃官司……唉!孩子,这人咱是真的惹不起他啊!待他好后,便让他赶快去吧。”
梅砺寒听闻他说得语境凄凉,心中更是不忿。转头逼视向李二,道声“好!”,飞起一脚,便在他的股间重重的狠踢了一记,怒喝道:“还不起来,装死么?”
李二登感奇痛彻骨,“啊!”的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出口。身子挣了两挣,实是手足无力,未能就起。
梅砺寒语声转厉,冷冷的道:“是不是嫌上次摔得不重,还想再试一次。”
李二听他语气森峻,不像虚言恫吓,脑中嗡的一声如遭雷殛!也不知哪里生出的气力,蹭地一下蹿起了身形!他两手乱摇,口中急道:“……使不得、使不得……再有一回,只怕我的小命真就没了……”说话间,李二脚下虚浮,几个踉跄,险些又栽倒在地。
众村人瞧他如此狼狈,俱是哄声大笑,甚觉解气。
正在这时,清冽的空气当中,忽然传来一股子骚臭之气,直感颇为刺鼻。众人望来,但瞧李二那沾满雪泥的衣裤之间,湿潺潺的,犹有珠液滴落,竟是当场被骇得拉出了溺来!众人见此,不由得又是一片哄哄大笑!
当下,再瞧那李二又窘又骇!神色惨淡间更增其嘴脸丑恶。他自知这回算是丢了大丑,只垂着头,恨不得寻个地缝钻了入去。
梅砺寒冷冷的凝视着他脸上,询道:“你还要不要收利银了?”
李二立刻喏喏的答道:“小爷、小爷,小的可再也不敢了……”
梅砺寒闻声却是一怔,道:“你叫我什么?”
李二又忙分辨道:“不、不!是大爷、老爷……以后只要你在,我再也不敢来了……”
梅砺寒心中更是茫然,暗忖:“这人怎么瞎说八道,喊起我爷爷来了?…难道…难道是我与那须发皆银,颤颤巍巍的王老学究相比,还显老么?不对不对,定然是他一跤摔得太重,头晕眼花,识错人了。”于是,梅砺寒再细瞧那李二,只见他容色虽极是凄惶、但语气却异常郑重,不似作假……猛然间想起,他先前不也是夹七夹八的自称什么二爷么?但瞧他的年纪也不十分老迈埃!心下一动,即有所省!暗想:“是了、是了,看来这个世道并非单以年岁大小而分长序,原来本领愈强,手段愈横,称谓也便相应越大了。”
此时,梅砺寒心中的一番奇思怪想,那李二哪能尽数知晓?他良久不闻其言语,偷眼斜睨其脸上阴晴不定,还道是自己说错了话,又惹得他生出了何等狠辣心思,要来惩治于他呢?李二心下一阵踹踹!却又不忿,暗忖先前的那一跤,摔得也太过莫名其妙,这小子论来原不过是气力大的出奇而已!心想:“现下暂由得你张狂一时,过后待我搬上兵来,定要加倍奉还……”
梅砺寒嗯的一声转过神,但瞧这李二目光邪异,正自咬牙发狠。心中嗳呦一声!暗道:“竟还敢枉生歹念,看来须得再重重的惩治才是。”
这时,老者大着胆子走上前来,道:“李二,你好了没有?那便请你先回去吧。下次俺打了渔,一定将这次的银子一并补上。”
“好!好!…不用、不用,以后你家还缴什么钱,免了免了……”说着,李二便如蒙大赦一般,转身就逃。
“且慢!”突又听得梅砺寒一声发喊后,他便立时乖乖的定住了脚步,苦着脸道:“你老还有啥事吩咐么?”
梅砺寒正色道:“我要你不但免了渔爷爷家的银子,连一众乡人的也都免了,你可答应?”
“这……”李二面现难色,想要说什么却又没敢说。
梅砺寒“哼!"一声,道:”我就知道你即便应承了,也做不得准。你那帮中不是还有位什么大哥么?待我前去叫他答应。”
“那好、那好,咱家大哥最喜结交小爷你这等的少年英雄,要是得知了你老前去,定然欢喜的非要率领一众弟兄夹道相迎不可。”李二闻言甚喜,暗村:“我只怕你不去,过后喊过人来,你却跑了。哪里寻你?要是到了俺们的地界,还不由了意的整治于你么?”尽管他心中阵阵发狠,表面却不敢稍露一丝形迹。
梅砺寒哼了一声,道:“谁要与他结交,还不快走,废什么话?”
“可不敢随他前去啊孩子!”渔爷爷与渔奶奶同时扯住了他的衣袖,说道:“他们哪里尽是些凶横霸道的奸邪之徒,你怎敢独个去闯他们的贼窝啊?”
围在一旁的众村人也是异口同声道:“是啊!是啊!你若去了,那还不是白白送死么?”
梅砺寒瞧两老者与众村人神色忧虑,对己颇有耽心之意,更是暗暗坚下了要与他们排忧解难的心思。微笑着说道:“不妨事,我只是过去瞧瞧,与他们分说道理,哪会有事?”
众村人又是好笑又是黯然,道:“到了他们哪里,哪还有什么道理可讲呦!”
李二目中大露凶光,大声道:“去、去,谁不讲理了?走一遭打甚紧……”他往日对众乡人欺诈惯了,若不是梅砺寒在旁,说着便又想放声大骂了。突地,对面两道迫人的目光射来,李二浑身一个机灵,当即噤声,规规矩矩的头前带路便走。
两人行出未远,背后又有人高声叫道:“少年,莫要随他去了。俺们已凑足了一担鱼,让他挑走抵债吧。”梅砺寒转回身,只见地下果已摆好了两只大竹篓,其内盛满鱼虾。
原来,村民中有人深知那镇海帮的行事歹毒险诈,此事不易善罢,便私下去挨家挨户征集了鱼虾,要想帮衬两老者度过难关。
渔爷爷与渔奶奶见此,深是感动!重新拉住了梅砺寒的手臂。语带哽咽的求乞道:“李二爷,你做做好事,把这两篓子鱼挑走了事,今日就当啥也没发生,以后可不要再与俺们计较了。”
李二瞧了瞧梅砺寒、再望望地上的鱼虾,暗中极是得意,却不敢半分流于言表。
梅砺寒听闻了两老者言语,心中一酸!恨恨的瞪视了李二一眼,说道:“鱼虾不用给他。我只须前去跟他们理论一番便了。”
老者急切道:“唉!他们哪里是不明事理?又怎会与你理论呀?孩子听话,可不敢随他去啊。”
梅砺寒见二老为他忧心忡忡,心中甚是感动,不忍坲逆其意!然而,若不跟他走上一遭,心中又岂能相甘?略一思索,便道:”那好!我是怕他大惊过后挑不动担子,送他一程即归,你们看行罢。“说罢,他唯恐众人再生异意,立时转向了李二喝道:“还不去挑了鱼虾,快走!”
李二抚揉着黑紫肿胀了足有一倍的手腕,又望望一对百十来斤的鱼篓,甚是苦恼!此时他的心中,却只盼得渔人缴的越少越好了。但其表面又哪敢半分怠慢?当即一瘸一拐的踱了过来,龇牙咧嘴的挑起担杖,蹒跚而去。
众人眼见于此,方始安心的散去。然渔老者夫妇,却是兀自不能放心的直瞧着两人行远了以后,这才转身回家。
李二一路哼哼唧唧的走来,行速颇缓,不时还要停下脚步,揉揉肿胀的手腕和酸痛的肩头,苦恼不堪。梅砺寒早已不胜其烦的连声催促。而一贯于凶神恶煞的李二,却只是唯唯诺诺的,不敢半声违拗,但也实是他盛骇之余四肢乏力,行走不速。
不多时,梅砺寒就见他已是浑身热汗直淌,口鼻呼呼的直喷白气,原本丑恶獰捏的脸庞上面,此刻却尽流露出一片凄楚委屈的神色来,他心中不觉好笑,又有几分不忍,但一想到这人先前欺压良善时的可恶情景,便不由得硬起了心肠,有意让他多吃些苦头。
两人一行向南,眼看那道途两旁的房屋渐疏,积雪渐厚,即要出了渔村。而李二摇摇摆摆的挑着一副沉重担子,脚下忽深忽浅,行走起来也愈发得吃力了。梅砺寒背负着双手头前快步而行,漫不经心的问道:“李二,莒县城距此尚有多远?”
李二喘着粗气紧随于后,答说:“远到也不远,不过四十来里的路遥,若在平常也就少半日的路程。”说到此处,他猛然想到前途犹有那么许多苦楚要挨,不禁愁思心间,锁紧了眉头。
梅砺寒于此全然看在心中,冷然道:“若是今日呢?似你这等的走法,几时方能到达?”说着,他已快步行出。心中却自思忖:“为免渔爷爷担心,看来今次少不得要放他一马了。”
李二大气也不敢出,疾步跟上,心中沮然:“只怕……今日便是到了天黒,我看也未必能赶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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