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6
“以后,我承继大哥生前遗志和所传剑术,孑然一身,遍迹天涯。【】一面,极尽平生之能除暴安良、行侠卫道。一面,又四处搜寻那遗祸不浅的恶贼花贯.”
“不料!那恶贼竟是自此形消影匿,觅他不见,却是意外招之而来一片同辈中人的哗贺之声,送了我个端的欺世盗名的称号,叫做甚么‘双绝侠’。那时,我闻知于此,心中愈加有感羞惭不尽、愧忤无地啊!但也枉生唇齿,无以能辩……”
“更甚有那么一天,武林当中的许多英雄豪杰、成名人物,忽然一起莅临来了山庄,尚还搬了来好大的一块牌匾,上书有‘双绝门’三个大字。当前,我还颇愈不解,心道这些家伙究竟是要意欲何为呢?可接下来,他们却齐声颂道,我是如何如何的英雄侠义、豪气干云了,又是何如何如的武功卓绝、义薄云天了,大家伙此是特地前来赠匾恭祝花大侠开门立派的。哈哈!当真全都是一派的胡言乱语啊!暗想,你们是举,倒还不如直接于我心口插上两刀来得痛快呢!但我当时却是千辞万却、无论如何也推脱不掉呀。也便只好借那当众献艺之名,隔空将掌迹烙于了那匾额上方的‘双’字之上……”
“群豪见此情景,非但无怪不恼,反又缪赞起我的掌法出神入化、功力登峰造极来,还说甚么,如此凭白托上一记掌印,非但于牌匾丝毫无损,反倒更添威仪,更加的名至实归了。名至实归、名至实归……哈哈!他们哪里知晓我此番做法的真实心意,恰是要以‘掌’代‘双’,暗喻‘掌绝门’,而以鸣心志的啊!”
“常此往矣,我莫敢仰目正视过这面牌匾一次,就好像它便是我心中那一块愧疚大哥夫妇无以偿解的苦奈心结一样!而之所以要把它遗留下来,悬挂高堂之上,却任凭岁月辗转而尘封垢掩,就是拟此时刻提醒自己,尚有那么一段深亏于人的污蒙龊事,须以我来日血洗命涤!”
“以后,你们兄妹三个渐渐长大成人,我传你掌法、剑术、轻功,传嫣儿剑法、轻功,却单单只把掌功传给紫浚,并教你们学艺之前,逐个立下重誓,严禁于你们三个来日私相互通,那便是我在稍报一点曾今所犯下的滔天罪过呀!”
“而之所以又传了紫嫣的剑法、轻功,一则,只缘女子不宜习练那过于霸道刚猛的内外功夫。二则,更加因为她来日必定会嫁于你芳儿做妻子,日后也便算是你们梅家的人了。”
“所幸者,你俩从小便素有情意,那也省得我来日煞费周章的撮合说辞了。原本想着过罢今冬,待到来年春天,便立时延人择选吉日,广邀亲朋,隆重喜庆的把喜事给你俩办了。然后,我自会孤身亲往大哥夫妇坟前,上香祷告,就道;‘恩兄义嫂在上,终可见我不负所托,没忘了咱们相交一场的恩情罢,令郎今日已然艺满成人了。贤伉俪如若在天有灵,也可安息了……’到得那时,呵呵!我便也可无牵无挂的了却余生了,也好过现下一般的苟延残喘于世间啊!”
花掌门说到这里,旧泪未涸,新泪甫生,他“嘿、嘿!”惨笑了两声,续而大声的说道:“可惜老天不遂人愿啊!偏生要教你们提前撞破了那段旧事……唉!既然都为你们知晓了也罢。”言毕,花掌门目光望来紫嫣这里,语重心长的道:“嫣儿,芳儿的品性为人,为父最是深晰不过,他从小便聪颖端方,耿直善良,大可是托付终身的上佳人选。待此事了结以后,你切不可拟此再与他复生计较,尽快成亲,过你们自己的日子罢。日后,再将浚儿好生的教导成人,如今时为父所说的一切,尽可全部诉于他知晓,也好以此为警,教他将来决不可再行一件伤信损义、亏心负人之举啊!但为父之死,千万要说是我为你俩撞破真情后,含羞带愤自尽而亡的,只要在我死了以后,能将我这戴罪之身,埋葬于大哥夫妇的坟脚,但能九泉之下常侍其左右,为父便已唯愿足矣!切记、切记呀!”
紫嫣深坠挚首,默默垂泪不止,一任听凭父亲将所有的事体交代完结,她心中也已心碎神伤到了极点,翻来覆去、柔肠百转,却不知当如何才能化解这一场纠葛两代人间的恩怨情仇、是是非非呀!此时此刻,忽又闻听自父亲哪里传出一声重重的叹息声音,再瞧他的脸上,居尔已转变得出奇安详平静了!仿佛长期以往郁滞他胸中那峦峦叠叠的痛苦背负。都随之那一声浊气的吐出而尽数化为烟消霭散了……
花掌门倍感轻松的道:”好了芳儿,你也尽快动手,为你的父母双亲报仇罢。“当前,梅劲芳还沉浸于花开盛描述的话境当中,纷绪烦飞、纠葛难明!蓦地,为对面一声‘教他动手报仇’的话语,惊得醒过神来,仿佛花开盛那绵柔无力的语气,这时竟化作了一道晴空霹雳,直惊得他神魂俱为一震!早先原本该要动手报仇的人,此刻反而显得犹豫不决了。
梅劲芳暗中心忖:“师父一世为人,慷慨磊落、舒侠好义,更何况当前又值他决意取死之际,所言所讲的。决然不会虚假,定不会似那花贯诌诬的一般奸险狡诈。但……自己深深父母之死,终究是与他脱不了干系啊!”念毕,又道:“这昔年以前的旧怨和他二十年以来的养育教益之情,当真能以这狠下一剑,悉数了却么?”
当梅劲芳痛苦纷繁的思绪落定此际时,十数载来于山庄,花掌门既为严师又为慈父,悉心关怀他成长,手把手传授他武功,以及同紫嫣并肩练剑的幕幕情景,忽如潮水一般,尽数袭上了他的眼底心间……
而正当梅劲芳沉溺往事茫然彷徨之际,蓦地只觉他持剑的右掌腕间陡然一紧!跟着一股朝外扡引的巨力相继传来。梅劲芳猛地一惊!心中大叫一声“不好!”幸而于那人指尖触及划过他的手背肌肤时,臂上自然而生了一股回护之力,才不至利刃为那人一把夺过。梅劲芳斗地惊醒回神,矍然相视,原来……
原来,花掌门引颈待戮久矣,心道:“芳儿恁地心慈手软、犹豫不决,怎地还不见他赶快动手?”睁眼再瞧,只见原本伸来额前的利剑,当下也已堕至了他的胸腹之间。情知梅劲芳委实取舍不下,难以弥足杀机。但此刻花开盛持死之心甚坚,于是,他也不顾那尖锋所戟,一把猿臂过去,就要夺剑自刎。
梅劲芳这时一望之间,当即也便明了花开盛的心意,眼见自己力所不及,芒锋冲着他对面恩师的肚腹,就要直钻了入去。他当下竟毫不犹疑的忙搭另一臂上去,极力回夺。
原本要动手报仇的人,当前竟反而甫生了尽力救人之思!
锦绣大厅,灯火掩映之下,一把寒芒灿灿的银蟒,横梗梅劲芳与花开盛之间,一时僵持不下。
其实,这一切仅仅发生于电光火石之间,就连紫嫣尚未完全理会怎么个状况时,蓦地,“砰”的一声大响,就见对面厅门已为人猛撞得左右洞开,其中赫然显现出一条少年人的身形,一面焦呼狂喝道:“休伤我父!”,一面风骋般疾纵而来,举掌猛拍上梅劲芳的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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