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王爷回来了,正往这边走呢。【】”
豆儿在门口望风,于大夫在桌旁坐着,我在床上躺着。
听见豆儿的声音,于大夫赶忙拿出纸笔,等王爷快到的时候装作在写药方,边写边叮嘱豆儿。
“豆儿姑娘,这副药煎个两个时辰便可……不可让小姐多操劳……”
我睁着双眼,透过帐子,我看见一个穿着一袭藏青色长袍的男子踏进了这间房间,气势逼人,我竟感觉到有些冰冷的气场,瘆得人心慌慌。
“桑小姐又怎么了。”不是问句,而是肯定的陈述句,语气中夹杂着一丝不满。
“回王爷,小姐早上旧症复发昏倒了,所以大柱哥去叫了大夫给小姐看病,现在已经好些了。”豆儿福了福身。
“旧症?”
“回王爷,之前小姐落水后身子就弱了许多,还有了个心悸的毛病,这几天干了些以前不曾做过的粗活,兴许是太累了……”
他瞥了一眼大夫,于大夫行了个礼:“回王爷,草民方才为小姐把脉,小姐的脉象紊乱时快时慢,很不稳定,的确是心悸症,而且小姐脸色苍白,可见身体虚弱气血不足,草民已经开好了药方……”
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再说了,突然房间里变得很安静,突然听见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我在自己大腿上使劲拧了一把,疼得我差点眼泪掉出来,再加上腹部的隐隐作痛,脸色应该是苍白的。
而且我刚刚已经在被子里躺了很久,阳春三月的天已经有一些闷热,额头上渐渐有了些细密的汗珠,手心、颈部、背后也因为紧张有些汗湿,在心里为自己喊了把苦,装病是个体力活!
他想掀开帐子,这时豆儿喊了一声:“王爷!”
他一个眼神扫过去,豆儿立刻噤了声。
我试图让自己的面部看起来不是那么僵硬,可是刚刚拧的那一把还有些疼痛,而且这一拧似乎是催化剂,我本来难受的腹部变得更严重更痛了,觉得腹部的肉全绞在了一起。
我面部的五官全皱在一起,痛得无法忍受,忍不住痛呼了出来。
我睁开眼睛,睫毛有些****,看见王爷望着我的表情很震惊,一定是刚刚五官全挤在一起丑得吓到他了。
“王爷……”我虚弱地开了口,这次我是真的被自己折腾的病了。
他转过身不再看我,对着自己贴身侍卫说:“给那位大夫些赏钱,把药方给李太医,药方对的话就按着上面煎药。”
说完九王爷又往这边看了一眼,“还是宣李太医来诊吧。”
我两眼一瞪,这怎么行啊,撑起身体虚弱地说道:“不……不用了,王爷。”
见他要走出房门了,我一着急身子往前探了些,没掌握好平衡,身子摔下了床。
“啊——!”好疼,身子快散架了,腹部好痛,我捂着肚子蜷在地上起不来。
“小姐!”豆儿跑过来,轻声地对我说,“小姐,您也太厉害了吧……”
“痛……肚子……”我真想给她个爆栗,可惜我现在一点力气也没有。
她以为我还在演戏,就配合着我,不一会儿眼眶里便蓄满了泪水,对着王爷求救:“王爷,救救小姐……求求您救救小姐!大夫,快来看看小姐!”
于大夫提着个药箱过来了,他把完脉后神情严肃地让豆儿扶我到床上,可是豆儿力气太小,我又是浑身无力的。
身子一轻,只觉得有个厚实有力的臂膀抱起我,我努力撑起眼皮,只看到小王爷那张有些担忧的美丽脸庞,定是眼花了,他怎么可能会担心我,无力地笑了笑,然后眼睛一翻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是近黄昏,嘴巴很干,咽了口唾沫,干涩的嗓子像是苏醒了一般尖锐地疼痛着,身子感觉好了点,动了动手指,稍微有了些力气,慢慢撑起上半身。
房中无一人,安静地可怕,连一直在身边的豆儿都不知所踪。
“有……有人吗?”披了件衣服下了床,在王府里兜兜转转,竟然没遇到一个人,不过倒是被我发现了一处宝地。
眼前的这棵参天的巨大古树,庞大的底根牢牢地扎在地下,粗壮的树干估计5个成年人也抱不住,我傻愣愣地看着这棵巨树许久,这棵树和现代那棵参天大树实在是太相似了!
古老的树皮不知有了多少岁月,干枯而多褶皱,枝干向四周伸展,枝干上又长出分叉的枝桠,而分叉的枝桠上又长出更小更细的枝丫,每根小枝丫上新长着绿叶和待放的花苞,不过还是有很多花苞已经开放,看这形状,是桃花。
“府中行来回,寻得安所处。叹、叹、叹!满树绿叶荫,含苞桃花红。春风拂过面,招展花枝间。素腕揉花骨,人面映桃花。”一时感叹,作了首诗。
看这棵古树应该有些年头了,枝干也很粗长,在上面做个秋千正好,在这里太无聊了,不找点乐趣真是对不起自己啊。
回房间的路上碰到了大柱,他正挑着水桶往前边走着,我一看他的体型,肌肉壮实,呵,太合适了!
“大柱!”我远远地叫住他,他回过了头,一看是我,把挑水桶的扁担从肩上放下。
“桑小姐,有啥事儿吗?”他擦了把汗。
“你有空吗,帮我做个秋千,就在那边的那棵桃花树那。”我指了指桃花树的方向。
“好,桑小姐,等俺先把这两桶水挑到厨房,木板和绳子俺会带过去的,您先过去休息吧。”
我点点头,回房换了件衣服,那件外衣太薄了,刚刚在那边待久了有些寒冷,身子太弱了啊,这病不会跟着我一辈子吧。
甩了甩头,不想了,于是拎着个茶壶,拿了两个茶杯,走出了房门。
我在树旁坐了会儿,把玩着茶杯,发现茶杯上的花纹很细致,茶杯的质地也是极好的,不由得叹了一声,这王爷府还真是奢侈,仅一套茶具估计就够普通百姓家过活半辈子了。
我这儿在感叹中,大柱正拿着工具材料风风火火地往这边赶。
“桑小姐不好意思,有点事儿耽搁了。”
“没事儿,你没忘就好,动工吧。”他应了一声,开始做秋千。
见他做得很累了,我就叫他休息一会。
“给,瞧你累的。”我把茶杯倒满水递给他。
他大手一把抹掉了脸上的汗珠,不胜惶恐地接过我递给他的茶杯,一口气喝完,我再给他添了一杯。
“谢谢小姐,小姐人真好,一点儿都不像传言的那样。”
我兴致一来,便问他:“哦?传言我怎样?”
他一怔,意识到这似乎是不该说的话题,连忙摇摇头:“不不不,没……没有传言。”
我叹了一声气,看着自己的茶杯:“我还以为你人很老实呢,没想到却是和他们一样的。”
他连连摆手:“桑小姐……俺……俺很老实的。”
“那你就告诉我,他们说我什么。”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其实府里上下都知道小姐您和王爷有恩怨,这谁传出来的就不知道了,只知道小姐想尽方法接近王爷,还想……献身……说您……说您……”
他黝黑的脸又是一红,亏得我视力好,不然从那张黑脸上看出红晕还真是费劲。
“说我什么?大胆说出来。”
“说您……不知廉耻……”他的表情像快哭了,大概是怕得罪我吧。
我拍了拍他的肩:“没事儿,我没怪你,那些话我也不放在心上,你继续干活吧,我喝会儿茶。”
他立马站起来,继续卖力地绑秋千。
我喝了口茶,哎,怪不得她们对我态度这么差,敢情是有传言说我坏话啊,纳兰破晓?肯定是他,他讨厌极了我,散布这种谣言也不是没可能的。
一个人在那胡思乱想着的时候,大柱发挥了他的能力做好了秋千,他唤了我一声,我走过去拉了拉绳子,再坐上去试试。
“恩,挺结实的,做的真好啊,不错不错!”我坐了坐稳,两手握紧绳子。
“大柱,你帮我推一下。”
“是。”他扶着绳子和木板连接处,慢慢往后拉,然后用力一推。
“哇~哈哈哈好好玩啊。”
力气大的人真不是盖的,我的身体随着秋千的推动往前高高荡了出去,今日穿的是绿荷绣花金丝勾边的粉色高腰襦裙,淡雅清丽脱俗,远远望着倒也甚为清雅。
“小姐真像荷花仙子。”大柱在底下突然说道。
“呵呵,这话中听,可是有我这么丑的荷花仙子吗?哈哈!”我一人玩得欢乐,没想到大柱说的话更让我欢乐。
“呃……俺不觉得小姐丑,俺觉得小姐心地善良是个好人,好人又怎么会丑呢,在俺心里,您比彩玉那丫头还要漂亮。”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彩玉?在脑海里搜寻这个名字,好像是那天在厨房监督我的那个丫环,可是她的脸比起我姐姐东施逊色了点,就是不够丑,换言之,也就是在他们眼中挺漂亮的,那主观上还是觉得我丑嘛,只是因为心善所以看得顺眼。
我……真不知道该不该高兴啊……秋千早已停下,我把头挫败地靠着一边的绳子,嘴角微微抽搐着。
“俺……俺是不是说错话了……”他见我这般垂头丧气,以为自己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
“可俺说的是真心话……”头直接从绳子上蹭过,重重地垂下,雪上加霜。
桑以沫,你从来这个时代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你是个容貌正常却要被别人唤作丑女的……丑女。
“没有,谢谢你,呵。”我努力正视着他,硬扯出一个微笑,但嘴角却不能停止抽搐,所以看起来是皮笑肉不笑,可怕得很。
“小……小姐,没事的话俺去忙了。”看到我点头便如赦大令般逃走了,心里肯定想着我会怎么处置他。
不行不行,我得赶快适应这个铁铮铮的事实,我是个丑女,呜呜,脸上是欲哭无泪的表情,接受这个事实还真是困难,原以为自己已经适应了,但方才经大柱这么一掏心掏肺的赞颂,我好像还是接受不了。
嘛,来日方长,时间多的是,慢慢来慢慢来。
注意力又回到了新制作的玩具秋千上,没有推力只能靠我自己了,我往后退了几步,开始荡秋千,在中间离地面最近的时候脚猛得一蹬,这样往前就能飞得更高了。
自己玩得不亦乐乎,虽然没人说话,但是闭上眼睛想着以前的一些趣事和未来的可发展路线,加上身子在半空中荡来荡去还是很有趣的。
回太傅府后也要做一个秋千,就是不知道家里有没有这么结实的古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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